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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重叠的身影

阿马奇格的崛起 防御指环 2597 2020-06-06 07:46

  

新人初作,感谢支持。

一行回到村子里后,杜丽雅大娘为徐林收拾出了一间小屋,把一叠衣物留在了矮床上,随后利穆乌则打了一盆井水放在屋里,递给徐林一块厚麻布,转身出了门,临走还顺手帮徐林挂好了遮掩房门的蔑帘。

徐林身上的水渍早就被阳光蒸干,粘腻的盐霜蛰得他浑身难受,正好梳洗一番。

换下被盐渍浸透的衣物,用麻布沾着水擦洗着身体,徐林仔细观察着小屋的内部。房间不大,一张矮床就占去了一半空间,不过却并不显得太局促,因为除了这一张矮床和利穆乌带进来的木盆,房间里是真正的家徒四壁——甚至连门都没有,门框里只挂了一张不知什么植物编织的帘布。

现在接近中午,阳光逐渐变得强烈起来,不过屋里还是很凉爽。朝大海的方向没有开窗户,只在对面墙的高处开了个方形的小窗洞,以徐林一米八的个头也才要踮起脚才能看到窗外。

仔细擦洗干净之后,徐林抖开大娘放在矮床上的衣物,发现是一条和村民同样款式的深褐色麻布长袍。

徐林还以为是利穆乌的衣服,不过在换上之后,徐林发现,这件衣服只是略微短了一点,勉强能遮到自己的脚踝,还算合身,应该不是瘦小的利穆乌的。

床边放着的平底木屐倒是很合脚,穿起来没什么不适。

神清气爽的徐林端着盆走出房门想再打些清水来洗洗衣服,却正好看到迎面走来的利穆乌。他向徐林招了招手,然后掀起门帘,走进了隔壁的另一件小屋。

徐林走到井边,才发现水井不是国内农村经常见到的唧筒式压水井,而是要用一根曲柄把水桶从井里提上来。不过徐林对这个村子的过分原生态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没再感叹什么,只是打了桶水把衣服泡上,在袍子侧面擦了擦手,往利穆乌那里走去。

掀开门帘,徐林面前的是一张四尺见方的矮桌,正中间放着个椭圆形的大木盘,一叠厚麦饼摞在盘子上。桌子周围没有凳子,而是放着几个坐垫,利穆乌盘腿坐在杜丽雅大娘旁边,正伸手够着最上面的一张。

看到徐林低头走进来,利穆乌用徐林听不懂的语言招呼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饼,转身倒了一碗清水放在身边的位置上,待徐林落座,又伸手指了指桌上的面饼,示意徐林随意取用。

虽然知道语言不通,但徐林还是认真道了谢,然后双手接过木碗放在面前,喝了一口水,然后伸手取来面饼就咬了下去。这一口下去不得了,饶是以徐林打小啃煎饼练出的好牙口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倒不是面饼本身多硬,而是里面混着砂子。

这真不是村民故意刁难。石磨用久了,难免会摩擦下细小的石屑,就在不远的过去,粮食里混着砂子这样的事情对中国人来说也算不得新鲜,不过吃惯机器脱壳粮食的现代人对粮食里混着砂子一事的抵抗力几乎为零,所以冷不丁被砂子硌到臼齿的徐林还是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嘴角。

利穆乌察觉了徐林的异样——也可能是听到了臼齿咬碎砂砾的声音,他把自己面前的木碗拉得更近一点,从手中的饼上掰下一块,放到碗里的清水里浸软,再一股脑塞进嘴里,闭上嘴巴轻嚼几下,最后囫囵吞下。徐林这才恍然大悟,学着利穆乌的样子,吃完了这一餐。

即便徐林饿得不轻,他这餐饭吃得也称不上多香甜。且不提让人大倒胃口的砂砾,面饼本身的味道也谈不上诱人,仅有一点点谷物香气的面饼,即便在水里泡过,也绝称不上可口,更何况吃起来还有奇怪的粗粝感摩擦着徐林的喉咙,让他难以下咽。

饭后,利穆乌也没有再去渔场,只是拉着徐林来到井边的凉棚里坐下。“太阳”,手指着太阳,利穆乌对徐林说了一个单词,待徐林正确重复了发音之后,又是下件物什……就这样,他逐字逐句地教徐林说当地的语言,而直到太阳落山,村民们带着鱼获回来的时候,徐林才如遭晴天霹雳一般确认自己竟真的穿越到了古代。

当晚,徐林彻夜未眠,不仅是因为一时难以接受现实,更对不知何去何从感到深深地迷茫。“即使是中世纪,这里也太贫苦了些”,经历了此生最漫长一天而过度疲惫的徐林,就带着这样一个念头沉沉睡去。

其实徐林不是没吃过苦,相反,正因为吃过苦,才对没有改变的希望而只是单纯的“吃苦”有本能的抗拒。

大学时有两年支教经历的他其实比大多数人都更能适应这里的生活,当年他支教的山区,主粮只有红薯管够,佐餐之物更是只有盐水泡辣椒。

不要看冬天路边的烤红薯,香甜可口,很是诱人,可那种好吃的红薯产量比大米高不了多少,而且因为和粮食争地,山里的农民种得很少。真正大规模种植的,比如当地俗称“万斤苕”的品种,里面完全没有香软的“溏心”,口感寡淡无味而且纤维粗硬,拿来喂猪都要先煮得半熟,不然猪吃了都难消化。

这样的红薯徐林连吃了几周,吃得自己肚犯酸水眼冒金星,几乎化作一个人形煤气包,直到几个上学的孩子发现老师真的吃不惯红薯,走了好几里山路从家里背了米来学校,徐林才得以解脱。

正因为这件事,本来只打算支教一年,长长见识混个学分的徐林做出了一个艰难的抉择,他准备在那里待下去给少有出路的大山多带来一丝希望。不论是联系校友送来旧书、在没上户口的孩子家里和家长软磨硬泡、还是独自跑到县城追回想辍学打工的班长……

短短两年里,徐林的足迹几乎印满了大山。

徐林曾以为自己会永远留在那里,不过尽心尽力的他还是离开了——还没到第三年,扶贫攻坚战就打到了他支教的山区,附近的十多座乡村学校合并在崭新的校舍里,两栋宿舍楼标志着学生翻山越岭上课的日子只会在回忆里重现。徐林这才放心地服从学校的安排,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安心教书育人。

当年徐林进山的时候只背了一个双肩包,下山的时候却多扛了一个大麻袋。农户大叔硬塞了两条腊肉,山民大娘连夜烘干一包香菇,红着眼眶的学生娃们写满厚厚一摞子的卡纸,花白头发的村支书打了整整一油壶米酒……

背对着山村的徐林不敢回头,满载着无价的珍宝上了长途汽车。

在他的梦里,杜丽雅大娘、利穆乌还有村民们的身影,和那片大山慢慢重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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