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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杭州地狱

宋时儿郎 新侨联委员 3882 2020-06-06 13:28

  

结果,冲入府衙的乱军扑空了。知府赵霆早就跑了。知府跑了,属官胥吏班头仆从等,谁不撒开脚丫子跑路?

只留下一座空荡荡响着回音的府衙。

鲁大嘴踢倒了知府的大案桌,愤愤骂道:“直娘贼的,这知府衙门怎么空了?”

若是换做其他朝代,市民未必知道杭州城内除了知府,还有两浙路大官。可大宋市民平时好议论朝政,议论衙门,杭州闲汉都知道这城内除了杭州府衙,还有两浙路诸衙门。当即有一个闲汉大声急切说道:“学生知道!这城内还有两浙路大官!好多大官!家财万贯,数不清的金珠美女!学生带路,杀将过去!”

这个闲汉长得瘦小仿佛一只瘟鸡也似的。年纪也有三四十岁,脸上皱纹深深,苦瓜脸,胡子稀拉,略微有一点文气,看起来是一个潦倒穷酸文人。

鲁大嘴蒲扇似的大手一把将其当胸抓起,大喝道:“休要多舌!头前带路!杀了当官的,给你一个官做!”话说完,就把他往地上一掼!

这闲汉被掼得屁股摔八瓣儿,疼得吃呀咧嘴。然而他爬起来,很快换了一幅欢喜模样,乐哈哈回答道:“学生得令!学生得令!”旋即,他捂着屁股,吆喝着众军跟着他去攻打两浙路衙门。

两浙路各司衙门就在府衙左近,制置使司距离最近,数百人吆喝着举火冲过去,虽然没有甲胄兵刃,可胜在声势极其浩大。

制置使司衙门的门卒不少,还有刀有枪,却是胆小不堪。此时若是几十个门卒立即组织起来,趁着乱军猝不及防,排队迎面以军用制式刀枪杀过去,那么这几百乱军,恐怕要吓得崩溃。在崩溃中,乱军能够自相践踏,死伤能过大半。杭州府城危机也就此了结。再不济,这些门卒们也应该闭门自保。以两浙路制置使司衙门的高墙大院、弓弩箭矢,随便动员几十个门卒起来防御,这些乱军也无能为力。结果几十个门卒吓得扭头就跑,慌乱中丢弃了刀枪,也没有关门,两侧边门洞开,这乱军就呐喊者冲进去了。

制置使司衙门,后院中,制置使陈建看天色已晚,刚刚穿戴停当,准备出门宴饮,听到门外喧哗,不禁大为生气:“来人,去看看何人喧哗?驱散了事!”话音未落,一个门头连滚带爬冲进来,哭着嚎着道:“不好啦,乱军攻进来了!”

制置使陈建身子震了震,张大嘴,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门头、仆人看他发呆,倒突然有了主意,忙提醒他:“快走,来不及了!”

制置使陈建这才醒悟过来,转身要走,可两条腿无论如何使唤不动。仆人、门头一左一右,架起他就要跑,还未跑两步,就听见后面有人嘶吼道:“就是他!他就是大官!”

还未等制置使陈建转头,后面伸过来一只蒲扇大手,抓猫捉狗也似,就掐住他脖子,将他提溜起来!

陈建人吊在半空中,眼珠都快爆出来,想要呼号,无奈脖子被掐,喊不出声;想要挣扎,无奈脖子被掐,使不出力气来。就算使得出全身力气……一个成日饮酒作赋的文官又有多少力气?

两边门头和仆人想要伸手拉救,结果左右乱军刀枪齐下,都给捅了几个透明窟窿!惨叫声过后,鲜血四溅,两个人都躺在地上抽搐挣扎。

陈建就这么被鲁大嘴提溜着拿到了衙门口,因为惊吓,还吓出屎尿,淋淋漓漓一路留下水迹。那个闲汉带路有功,矮小的身影紧紧跟随在鲁大嘴身后,满嘴都是上好言辞来夸赞鲁大嘴,满脸都是得意之色。

制置使司衙门,大门口。鲁大嘴站在台阶上,提溜着陈建,将陈建如猫狗一般向乱军众人展示,众人都是大声欢呼,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乱军嘶吼着:“杀了他,杀了狗官!杀了狗官!”

鲁大嘴哈哈哈大笑,说道:“杀你,如屠一狗耳!”说罢,将其扔下。陈建四肢着地,摔得疼痛哀嚎,却又很快爬起来,哀哀求饶道:“哎呦,哎呦,好汉……好汉爷爷!饶命!”

鲁大嘴只是哈哈哈大笑,戟指大骂道:“狗官!饶你不得!你个狗官,是那劳什么使……”

鲁大嘴身边的那个矮小猥琐的闲汉努力排开众人,近前两步,立即补充道:“制置使!这厮是派兵来围剿学生等义军的大官!”这个闲汉倒是能见机行事,都自称“学生等义军”了。

鲁大嘴咧嘴大笑道:“哦,是要来围剿俺等的大官!俺若饶你,谁来饶俺?来人哪……架起来!”

方腊乱军有虐杀官员的规矩。这鲁大嘴见过首领在睦州杀官,知道怎么做。当下命令乱军做了一个架子,将陈建捆在架子上,就开骂:“狗官,看你狼心狗肺!”

说着,鲁大嘴自己动手,将那陈建官服以及内衣扒光,赤条条悬挂着。陈建一个文官,平时疏于健身,此时条条赤如一只退了毛的瘦鸡,在寒风中,又是怕又是冷,瑟瑟发抖。早有乱军献上一支牛耳尖刀,鲁大嘴操起尖刀,哈哈哈大笑,用力往陈建心窝里一插,嘴上说:“扒出来,看你心黑不黑?”

那制置使陈建惨叫一声,嘴里喷血。可鲁大嘴豁开他的“心窝”,却没有见到心。鲁大嘴疑惑道:“这狗官,原来是没心没肺的东西!”

这却是鲁大嘴不懂解剖学了。古人常说的“心窝”,通常指的是胃部的位置。这位置内怎么可能有心脏?鲁大嘴找不到心脏,就把豁口拉开,扒拉出一大堆肠子。这制置使陈建并没有立刻就死,惨叫哀嚎得不类人声。他越是惨叫,乱军越是兴奋,纷纷叫嚷,情绪纷乱之下,人人都是扯开嗓子,谁也不知道自己叫了啥。

鲁大嘴扒拉开他的肚子,找不到心脏,以为这陈建没心没肺,兴致索然,不找了。他吩咐手下乱军,把没有来得及逃掉的制置使司属官、胥吏都押解上来,挨个儿剖腹,结果都没有心肺。

鲁大嘴怪道:“俺曾听说那狗官没心没肺,果然如此!”

这几百个乱军杀了几十个制置使司的官员、胥吏、仆从,越发兴奋。那个闲汉恰到好处地近前插话说:“还有廉访使司,就在左近不远!学生带着你们去!”

乱军们血正全涌上头,疯狂地鼓噪起来:“快去,快去!”

一行数百人打着火把,又奔向廉访使司去了。制置使司这边大乱时,廉访使司的门头出来查看,远远地缀在乱军后面,不敢靠近。虽然这么远,看到数百人明火执仗往廉访使司衙门去,又远远听见惨叫与喧哗,门头就觉得大事不好,赶紧回报廉访使。

廉访使赵约惊骇得不知所措。他与制置使陈建商议妥当,以为杭州府有了举措,都丧失警惕,毫不加以防范。廉访使赵约是一个监察官,平时常常指责别人办事不力,真的要自己办事,又没有决断能力。廉访使赵约呆若木鸡,浪费了足足有一盏茶功夫。那门头见势不妙,主动去吩咐门子紧闭门户,将大门顶死加栓,结果就把这廉访使司院子里百多口人都给困住了!此时唯一正确的决断就是这廉访使果断下令撤离,在乱军到来之前还至少有一两刻钟时间可用。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满大院子里的人都逃得远远的。可惜了一个没有决断力的廉访使,害苦了整院子的人!

当乱军涌到廉访使司时,大门紧闭,乱军一时无策。大院子之内,廉访使赵约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瞎转。此时,廉访使若有决断能力,就应该重赏下人,架梯子上墙防御,同时找几个勇武有力的下人,带刀护卫着他和家眷从后门逃离。结果是这廉访使赵约逃不敢,守无策,又白白浪费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鲁大嘴派回去传话的人带来两三千乱军。这两三千乱军一到,人多,就有了主意。有人说要去找梯子,不等找梯子的人来,又有乱军搭起人梯。倘若此时廉访使派人上墙抵御,那些乱军多数徒手,也不敢翻墙过来,可怜廉访使什么主意都没有,这些乱军乘隙翻墙而入了!

这些乱军一落地,大院之内的仆从、胥吏就惊慌四散,无一人敢上前阻挡。其实此时只要廉访使带头,仆从壮起胆子,操刀砍翻几个,封锁院墙,后续的人就很难进来了,结果进来的乱军把廉访使司大门一开,至此,大势去矣!

乱军涌入,所有官员、吏员、仆从都磕头求饶,哀求之声,充斥官衙。

鲁大嘴把廉访使赵约等一干人都拎了出去,就在衙门之前,杀鸡屠狗一般,将百多个人都杀了。这次还杀出花样来,或割其肉,或断其体,或取肺肠,或熬成膏油,或乱箭穿身,百多个官员胥吏仆从,残肢断臂在衙门之前零碎一地,鲜血流淌,又被几百上千人踩过来踩过去,猩红发黑,糊糊一片。

后宅之中,还有多少女眷来不及逃离,乱军就地扒衣脱裤,强污了。哭声、求救声、尖叫声、惨叫声……女眷们无一不被侮。

乱军杀人,越杀越是凶残,越是凶残,越能激发人性血腥的一面。鲁大嘴愈是凶残,乱军也愈是服他!这两三千乱军本来没有首领,鲁大嘴第一个入城,又杀了这百多个官员胥吏仆从,俨然就是新首领了!

时值入夜,乱军裹挟闲汉、路人,队伍越发壮大,从两三千发展到五六千人。这些乱军拆了路边店铺的门板,拆了桌椅腿儿,缠上破布,淋上油脂,做成火把。五六千只火把点起来,如龙的队伍在城中游走,一个衙门一个衙门的杀将过去,将那未能逃走的官员胥吏都捉了出来,就在衙门口屠宰,杀得惨叫响彻云霄,腥臭冲天而起!

鲁大嘴身边渐渐聚集更多投靠的闲汉。这些闲汉都是本地人,平素无赖,游街逛巷,最是了解杭州城内情况。此时又有闲汉提出:朱勔在杭州有私宅!

朱勔就是主持东南应奉局,搜刮江浙的恶人。方腊造反,打的就是“诛杀朱勔,替天行道”的旗号。两浙路,无人不苦朱勔!一听说朱勔在杭州有私宅,乱军的情绪瞬间像是水泼热油,沸腾起来!人人都是从丹田最深处发出怒吼:“杀朱勔,杀朱勔,杀朱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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