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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胆怯的都指挥使

宋时儿郎 新侨联委员 3910 2020-06-06 13:28

  

都头王胜对这个外行的都指挥使心中十二分的不满。王子早前有交代,这弩箭压制,讲究的是齐射、攒射。齐射一次,对方倒下一片;攒射一个,对方将领中箭,才会有威慑力。若是任由弩弓手各自散射,对方心存侥幸,不会害怕。自从王子教会这弩箭齐射、攒射技巧之后,几番实战,都是成功把乱军死死的压制住!你蔡勇不知兵,胡说些什么?

蔡勇看都头王胜不理睬他,感觉受辱,再听那乱军鼓声大作,竹筏都朝着自己水寨涌过来,心中大惊,喝骂道:“贼厮鸟,还不快射,小心某砍了你!”说着就拔出刀虚劈几下,来威吓王胜。

都头王胜拗不过他,仓促射了两轮,射出去的弩箭从瓢泼箭雨变成星星点点,散落在竹筏周围,四百支弩箭,才射中寥寥几个人。竹筏上的乱军都觉得侥幸,几个扎着紫布头巾的小头目壮起胆子,吆喝着指挥竹筏冲过来。一夫当先,万夫景从。其它徘徊不前的几十只竹筏子都加快速度,朝水寨冲过来。一个扎着青布头巾的大头目坦胸赤膊,手里挥舞着两支长枪,嘴里只是大喊:“冲啊,冲上去!杀官军个狗娘养的!”

越来越多的竹筏深受鼓舞,猛地调转船头,扑向水寨。那水寨是在水边用大木打桩而成,类似于吊脚楼,脚下是滚滚江水,上面只有单薄的一面木桩墙,弩弓手就依托墙头,探出弩弓射箭。一排箭射出去,弩弓手就蹲下坐下,手脚并用,腰部发力,又张开一次弓弦,把弩箭填进箭槽之内,这才端着弩弓再探出头去,又是一次发射。本来在都头王胜指挥下,两个弩弓都动作整齐一致,齐射、攒射,每一轮射,竹筏上都有几十个人掉下去,其他竹筏上的乱军都是吓得魂飞魄散,拥挤成一团,不敢扑上来。只因为蔡勇瞎指挥,让弩箭不能齐射,射得稀稀拉拉,这才让竹筏上的乱军有机可趁,扑上来了!

蔡勇本来就是个吃空饷的市井痞子,哪里经历过实战?他一看乱军扑过来,隔着六七十丈远的河面,就吓得面无人色,连连惊叫:“怎么办?怎么办?”那些乱军竹筏距离还有四五十丈远,蔡勇就惊呼:“快走,快走!”他想走,可已经吓得手软脚软挪不动脚步,唯有高叫:“备马!我的马呢?”

亲兵们把他的马骡拉过来,那马骡也不太高,他手软脚软,爬了两次,就是爬不上骡背!还是亲兵用力托着他,把他脚套进去马镫,扶他上马,又是把缰绳塞进他手中……可他的手却抖得连缰绳都握不住!

但凡主将如此胆怯,军心自然就大乱了!更何况蔡勇几乎就在两个弩弓都的射手面前表演临阵脱逃,那些弩弓手怎么不乱?哪怕都头、伙长大声呵斥,拔刀威吓都约束不住!弩箭一稀,那些乱军更是胆子倍增,几十只竹筏吆喝着就冲过来,眼看已经不过数丈之远了!

都头王胜把心一横,端起弩箭,对着那蔡勇后背,就要一射!熟料有人比他更快,一支长长的羽箭斜刺里飞来,只不过七八步远,那箭又猛,透射而过。蔡勇正搂着骡子的脖子,于是连人带骡子都给钉在一起!

骡子吃痛,又把蔡勇甩下背来,偏偏蔡勇还有一只脚挂在马镫里,就这么被倒拖着走,一路鲜血淋漓,比较之前那次被拖,更是凄惨!

亲兵们大骇,回头一看,惊见哨探先锋孙大哥冷着一张脸,左手里还握着一张长大的步弓,右手还保持着撒手放箭的姿势。亲兵们吓得大哗:“这厮鸟敢杀都指挥使!杀了都指挥使!杀了都指挥使!”

都头王胜心中瞬时大悟:王子果然留着一手!孙大哥本来应该在象山陆路哨探,他悄悄来水寨,就是受王子安排!而王胜想的没有错,孙大哥真是受了朱汉旌嘱托。朱汉旌交待:蔡勇此人胆小,临阵必然逃跑,还会动摇军心,必要时须下手杀之,杀之立威!孙大哥领命,安排他人去哨探陆路,自己却带着步弓,悄悄地回到大营,远远地蹑着蔡勇,当他看到蔡勇临阵脱逃时,果断下手杀了他。

都头王胜哈哈哈大笑,转身对那些弩弓手高呼:“逃跑者,杀无赦!蔡勇弃军!斩杀示众!杀!杀杀!”说着挥手指着那十来个亲兵,狰狞喝道:“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众弩弓手都怨恨蔡勇逃跑,此时全把弩弓调转过来。两百支弩弓齐刷刷一轮射,十来个亲兵连跑都来不及,就全给射杀倒毙!

都头王胜心中块垒一松,哈哈哈大笑:“还有谁想要逃?”

众弩弓手齐声回答道:“没有,没有!”都头王胜扯开嗓门大吼:“回去,死守不退!”

“死守不退,死守不退!”

孙大哥补充道:“死守待援,援军就到!”

两个都的弩弓手们深受鼓舞。他们再返身上墙防守时,乱军已经进抵眼前了。那些乱军都是手脚并用,像螃蟹一样爬墙而上,几个冲在前头的,近得连口臭都能扑面而来!这一轮弩箭,几乎都是抵着乱军的脑袋射出去。近在咫尺之间,那些弩箭都是连脑壳都射穿了!那些头顶中箭的乱军,连哼也不哼一声就向后栽倒,落入碧绿的富春江中。红红的血,白白的脑浆,混入滚滚东去的江水,惨不忍睹。也有些个乱军并未被射中要害,惨叫着跌落竹筏中,本意要站直身子来,却因为竹筏不稳,又跌落水中,扑腾呛水。此时谁也顾不得去救援他们。冬日水冷,加上伤重,很快就手软脚软地沉入水中。

再也没有人去管别人死活,乱军人人都是歇斯底里大叫,挥舞着或长或短的兵器,就去攀爬水寨木墙。那木墙距离水面足足有一个多人高,有人要跳起,偏偏竹筏不受力,一蹲一跳,就是脚底软如棉花,使不上劲儿啊!有人跳不起来,就手持长枪乱捅,只要上面探出来一个弩弓手,就把他一枪捅回去!

那坦胸赤膊大汉隔得老远就把长枪投出去。墙头的一个弩弓手刚刚探头出来,还没有办法弩弓摆放端正,当面正中一枪,枪头几乎都要没入人面。血光四溅中,这个弩弓手就重重向后仰倒。

那坦胸赤膊大汉一击得手,欢喜大叫:“投枪,投枪!全他娘的投枪!”乱军们醒悟过来,纷纷把手中长枪、竹竿、木板……握着什么都扔过去,一时也把寨墙上的弩弓手都逼得不敢露头!

借着投枪掩护,更多竹筏冲抵水寨墙下。那坦胸赤膊大汉也蹦跳不上去。他就左右开弓,抓来两个小卒,使他们依靠着水寨木墙,一个人蹲,一个人半蹲半站。他后退几步,大步冲来,用力踩着他们,如踩着一级一级台阶也似的,就这么一跃飞上了墙头!

那坦胸赤膊大汉最后一脚,本应该踩在墙头木桩上,谁料自己仓促间没有踩准,摔了一个狗啃泥。这汉子也真是凶悍,摔得满嘴鲜血,还没有爬起来就是伸手四处乱摸,居然让他摸到一只手刀,抓起来就乱挥舞,又砍翻了两个弩弓手!

其他弩弓手见他凶悍,纷纷后退避让,这段寨墙处就空出来好大一段不设防区,后续的乱军或者搭着人梯,或者竖起竹竿借力,不断翻越上来。墙头的弩弓手本来就只有单薄一层,又都不善于近战,虽然也配发了手刀,但当墙头防线被突破以后,没有人能够夺回防线了。越来越多的乱军突破墙头,水寨防线彻底崩溃了!弩弓手们慌乱四散,更有丢下弩弓,哭喊着逃走。

两浙路新军仓促中成军,只能打顺风仗的缺陷,在此时暴露无遗。

就在这乱军当中,孙大哥手持一张长大的步弓,施展连珠箭法,几步距离就射一个,十几支羽箭射翻了近十个人,可他也架不住人多啊!他边射边退,很快左右都被乱军包围,眼看就退不出了!

“孙大哥!过来!”都头王胜举起弩弓,猛地砸在一个乱军头上,砸得他鲜血飞溅,弩弓也因此四分五裂。他丢下破碎的弩弓,抽出手刀,又砍翻了一个乱军,冲到孙大哥身边。孙大哥连续射了十多支箭,右手手指头迸裂流血,已经换做左手持箭,力弱,只能拉开八分弓,射中一个乱军的胸膛。饶是如此,距离如此之近,那羽箭也是没入胸膛大半!

那个坦胸赤膊的乱军大头目已经看到这被半包围的两个弩手、弓手,暴吼一声,操起手刀,直扑过来。此时孙大哥刚刚射完一箭,伸手去摸箭囊,囊中空空,不禁脸色青白!那都头王胜只有一把手刀,自知不敌,只有横刀胸前,大声说:“俺丢了水寨,对不起王子!不活了!俺拖住他,快走!”

那个坦胸赤膊的乱军大头目咧开大嘴,嘿嘿笑道:“走不得了!你的钱粮娘们,统统归俺!”

翻越过寨墙的百多乱军已然在这个袒胸赤膊的乱军大头目身后重新集结起来。军队讲究的是群胆,一旦集结成阵列,就有组织与气势。每个乱军都觉得自己必胜无疑,人人跟着大头目呼喝:“你的钱粮娘们,统统归俺!”

那个坦胸赤膊的乱军大头目尚在咧嘴大笑时,一支弩箭就准准地射入他心窝,带着一蓬血雾透射而出!大头目不可置信低头看着胸腹之间突突冒血的小洞,抬头起来时,迎面飞来又是十几支弩箭,将他攒射得蜂窝一般!

那头目这才轰地倒下。其他乱军定睛一看,面前却冲上来了几十个官兵,都是手持弩弓、长枪!这是留守大营的行军都、辎重都配备的弩弓手、枪手来支援了!

朱汉旌在象山获胜以后,把留守富阳县的辎重都、行营都都调上来,就在花坪山下安营。朱汉旌临走之前吩咐:方腊军可能水路并进,危急时刻,象山守军尽量不要动,卡死象山要道!要调动,先把辎重都和行营都中的所有能打的军汉都调动上去!再不行,把桐庐县衙役和民壮也投进来!迫不得已,才调动象山守军。

朱汉旌的密令孙大哥:倘若蔡勇乱指挥,局面不可收拾时,就射杀他,杀他立威!杀他保全军!孙大哥只是个猎户,无牵无挂,野惯了,又是第一个来投效的壮士,忠诚度不需要怀疑,最难的任务就交给他了!果然,蔡勇一死,军心就稳定下来,可杀得有些晚了,这乱军已经越过了水寨木墙,不是弩弓手能抵挡的了。万幸这时,行营都和辎重都全来支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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