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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捷报飞来

宋时儿郎 新侨联委员 4443 2020-06-06 13:30

  

前军苦战多时,三千生力军在后军听到前方激战呼喊,自己却在后方坐蜡,这些初生牛犊都是心急。许久之后,三千生力军好不容易盼来主将出击的命令,人人欣喜欢腾。这三千人身披铁甲,手持长枪、掩月刀、大斧等长柄兵器,急不可耐地杀过去。看着三千人漫山遍野如潮水一般涌过来,乱军营寨的守军瞬时军心浮动,当场有人发一声呐喊,跳下寨墙,飞也似的跑了。

又有胆大的数个乱军士兵拉开步弓,射了几箭。寥寥几箭飞出去以后便被淹没在人潮中,毫无作用。

乱军弓弩手,自然压制不住官军冲击。官军很快冲到寨墙之下。长枪、掩月刀等长兵器纷纷向寨墙墙头乱捅。数十声惨叫之后,寨墙上的尚能坚守不退的乱军纷纷被长兵器捅了下来。乱军先锋将军陈六郎见势不妙,跳下寨墙逃命,其它士卒更是哗然大散,人人哭嚎着不辨方向地乱跑。

乱军看到官军冲过来,早就关闭了寨门。寨墙之下,多少官军不得其门而入。有人想要翻墙,可身上铠甲太重,还没有爬上墙头就掉下来,摔得四脚朝天。墙下官军人人发愁,有人要搭人梯翻越,又因甲胄笨重,仓促之下没有组织好,好一会儿才有几个人翻上墙头。这点兵力投入营寨之中,瞬间不知道去向。更多人都拥挤在寨墙之下呐喊、着急。也不知道是谁聪明,弃了兵刃,徒手去推寨墙,还竭力大喊:“推倒寨墙,推倒寨墙!”更多官军醒悟过来,动手推墙,齐心合力吆喝起来劳动号子。

人多、心齐,好办事。方腊乱军安营扎寨时挖得不深,立寨不稳,官军几百人一起推,生生地将寨墙推倒了。

木桩寨墙轰然倒地,掀起漫天的灰尘,官军却是边咳嗽边笑,欢呼:“倒了!倒了!”杂沓地踩过木桩寨墙,冲入大营中,看到人就一刀砍倒,看到帐篷就一枪挑翻了,看到地窝子,不管有没有人,就往里面乱刺乱砍。鲜血飞溅,喊杀声、求饶声、惨叫声混杂着充斥着营寨之中,人人都疯狂地杀戮与破坏。

三千生力军绕过官道上拧成一个大疙瘩的战团时,被困的官军士气倍增。张松哈哈大笑,高呼:“杀回去,杀回去!俺们胜了!”吴路生比他镇定,还不忘给身边士卒整队,高呼:“排成一列,排成一列,保持队形!保持队形!杀回去!”

官道上数千人的乱军散失了战心,有人丢了兵器跪地哀嚎求饶,有人想要逃回大营相互践踏。逃跑的人从几个到几十个,又到几百个,越来越多,最后演变成夺路而逃,相互推攘。被推倒的乱军士卒就倒在尘埃里面,被无数只大脚踩过,起初还能哀嚎惨叫,到了后来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朱汉旌坐在高高的阿拉伯骏马上,还不忘记脚踩马镫直立起来,登高望远。他远远看到本来猬集成一团的前锋战团突然就松动了,裹着红布头巾的乱军纷纷向后溃退,很快,溃退转为崩溃。朱汉旌耳边传来纷乱的叫喊,不多时,这叫喊就汇集成为一个单一的命令:“杀回去!杀回去!杀回去!”

朱汉旌兴奋地大喊:“吹号!吹号!”

号手就在朱汉旌身后,听到命令,凸出眼珠子,鼓足腮帮子,恨不得将全身气力都从长号中吹出来。

“呜……呜……呜……”

号声响起,杀气充斥山道,官军人人血气上涌,奋力争先,乱军更是胆寒,连连溃退。可是还能往哪里退?大寨已经被占了,两侧山脊上都是居高临下的官军,乱军稍微向上跑,弩箭就雨点一样泼洒下来,几个侥幸爬上山的,又被长枪戳翻,咕噜噜滚下来。

多数乱军都在狭窄官道上哭嚎惨叫,真是投降无门,甚至有乱军将双手高举,还被一刀砍翻。

朱汉旌站在马镫上,将这惨状看得真切,眼泪都着急喷溅出来,吼叫道:“鸣金收兵!不能再死人了!”

哐!哐!哐!

铜锣响过半盏茶功夫,官军慢慢停住了动作,朱汉旌在马上合拢大手,大声吼叫:“传令,收降纳叛!收降纳叛!收降纳叛!”

命令一阵一阵,浪潮一般传向前方战场,一场大厮杀终于结束了。遍地殷红血迹,将死未死的人哀哀惨叫求饶,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朱汉旌脑袋里似乎都空白了,战场上所有声音仿佛都被静音了一般,死一样的寂静。他愣着一张脸,呆呆看着面前惨状,久久不能言语。

一将功成万骨枯!

读书时短短七个字,展现在面前居然如此不忍直视!

朱汉旌久久不能恢复听觉,直到张松和吴路生使劲儿摇晃他的胳膊,摇晃得他在马上坐不稳,他才回神过来。

张松一张胡须乱蓬蓬的丑脸只喷溅着唾沫星儿,嘶吼道:“王子,胜了,胜了!”

吴路生倒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他吼道:“亲兵!扶着王子下马!王子打迷了心窍了!”

可怜王子身边亲兵早都派出去占领山脊了,此时身边只有一个传令兵曹上!曹上连同张松和吴路生七手八脚将朱汉旌摘蹬下马,扶着转了一圈,朱汉旌的神识才回返人间。

朱汉旌清醒之后,就是忙不迭传令:“抢救伤员!”

这一战惨烈。官军死三十四人,重伤七十八人,轻伤了两百多人。乱军死三百四十多人,重伤一千四百多人,轻伤不计其数,被俘虏有三千五百人,逃走的有数千人。

之前笑话自己闲得发慌的医官葛方这次忙得腰都直不起来。军医们每个都被呼来唤去,沾上一身血,两眼也熬得通红。

由于朱汉旌过早下令收兵,陈六郎得以逃走。

官军夺取这一处营寨以后,连夜整修,倾倒的帐篷要扶起来,被打塌的地窝子要挖起来。营寨的寨墙要重新立起来——只不过防御方向调头,改防备睦州、青溪县方向。

这些事情都由各都头去做,朱汉旌和军中幕僚商议如何写战报。李冉想要夸大些,朱汉旌的意见是如实照写,最后还是朱汉旌坚持自己意见,如实向后方通报战况。

在清晨的阳光中信鸽扑棱棱飞走了。一夜伏案整点文字的李冉转着手腕,看着两只信鸽在空中远去,苦笑着自言自语道:“大凡捷报,杀敌一千就该报两千,否则上官必然当你杀敌五百!”

冬日里,富春江沿岸既湿又冷,让李冉觉得都快被冻到骨头缝里。寒风中,李冉缩了脖子,转身要回军帐之中,却看到朱汉旌披挂整齐走出将主大帐。李冉很是惊讶,说道:“何必如此早起?”

朱汉旌点点头,正色说道:“将领为士卒表率,不勤奋些,如何带出钢铁雄师?”

李冉看着他巡营的背影,喃喃说道:“你一个骗子而已,有福不享,不尽早行乐,所图为何?”

他话音不大,可背后却有人听见了。李冉背后突然有人压低了嗓子说道:“须得小声些,莫要泄了天机!”

李冉头也不回,就知道自己背后是骗子金德。李冉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郁闷地说道:“神出鬼没的,也不怕吓死人?”

金德缓缓走到与李冉肩并肩的位置,站定,迎风负手而立,威风吹拂他的长袍,好一番文士风范。

李冉有些嫉妒地看着金德,有些酸气说道:“你倒是功夫越发精进了。此番犒赏,又有多少人听你胡说,入了那劳什子股份?”

金德嗤笑出来,手中折扇点着李冉,微笑说道:“你也有一大份!须知你我的身家,都系于王子身上了!”

李冉点头又摇头,看左右无人,小声说道:“昨日一战,可真吓死学生了。这拿命挣来的钱,不知道何时会到头?莫要让人一刀两断,人死了,钱都给别人了!”

金德很鄙夷地看着李冉,说道:“人活着,没有钱,这种窘迫你我都是经历过的。难道还想再来一次?天幸来一个海外归来王子!领着某等立功受赏。”

李冉看向那在军中大营巡视的朱汉旌身影,默默点头,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死便死罢!若是不死,随着他,总有封侯之日!”

朱汉旌巡营,在于激励士气,在于了解部队。

昨日一战,太过于惨烈,实属朱汉旌掌兵以来前所未有。要不是官军有盾牌甲胄护身,死伤绝对更多,甚至可能因为伤亡太大,阵脚大乱,相互践踏,重演息坑伏击战的悲剧。

昨夜朱汉旌在伤兵营中,慰问轻重伤员,又帮助收殓了战死士卒,忙了几乎一宿。凌晨时分才和衣卧倒,睡了半个时辰。今日又是日出则起,不辞辛苦去巡营。朱汉旌所到之处,宽慰几句,鼓励几句,都激起士卒热烈响应。

有士卒笑道:“将主,莫要以为俺们就怕了。俺从小就是胆大,不在乎这点伤。包裹包裹,休息三五日,又能厮杀了!”

还有士卒更是夸口道:“何须三日五日?不过破皮流血,已经缝了线,包裹得紧些。明日……至多后日,便一如往常了!”

朱汉旌宽厚地笑笑,脸色温暖得如同冬日暖阳,说道:“好生将养几日,有得你们打战立功的时候。睦州城不着急着打。我军是第一次攻取州县,须策划周全,不可轻易浪战!”

昨日一战,朱汉旌已经明白了,这新组建的大军不崩溃,主要还是多亏方腊乱军也是弱旅,换一支组织能力稍微强一点的军队,自己现在就该脑袋挂在睦州城头给人观赏了。

朱汉旌在忙乱中还保持着一丝清明:这支新军,一定要好好整顿几日!

从这一日开始,朱汉旌并不着急着发兵,在桐庐县通往睦州城、青溪县的三岔口,驻军整顿十日。这十天,从听从金鼓进退,到武器使用,到队形进退,到伤员救治,都做了最简陋的训练。

这十日之中,训练用的弩箭不要钱一般地飞出去,每个弩弓手都射坏了不止五百支箭。军中兵器司马郎易心疼地说道:“大宋从未有过如此花费巨大的弩弓手!”

朱汉旌哈哈大笑:“若是训练不足,让人杀死,所有弓弩还不是送与敌人?”

朗易张口结舌,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道理他懂,可谁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弩箭还没有上阵就被射废了?

良久,良久,兵器司马朗易才赞叹道:“终归是名将,所思所想不与某等铢锱必较的司马能企及的!”

这十日,说话人与《杭州日日报》的听记们也没有闲着。说话人编排了话本,《杭州日日报》的听记们每日都写了好几页的版面,交由每日来往的驿站信使带回杭州。

当然,驿站远不如信鸽快。捷报第一日就由信鸽送回杭州钱氏大宅中。守在鸽房边上的管事当即取下了两只信鸽脚上的两卷蜡纸,也不敢拆开,直送州衙门房。

州衙门子都是钱家送过来的人,看到鸽房管事,直接将其引入通判衙署,见到了临时代署理通判事的钟敬。

钟敬急不可耐地当着管事面展开蜡纸包裹着的文书,匆匆一览,两份写得都是同样的捷报。钟敬看得欣喜,脸上皱纹都舒展开来,对着身边吏员和颜悦色地说道:“赏管事百文钱。”

吏员自然不敢问文书内容,一拱手,就匆匆带着管事去了账房。

吏员才离开,钟敬再从桌案上拿起文书,反复看过,看得拍案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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