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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君子剑

黑潮 三禺 5934 2020-06-07 16:22

  

徐清流接着又去找《赵史》,里面详细介绍了那次寒潮:寒潮持续了二十三年,在那二十三年内,哪怕最温暖的六七月份,江河都是被冰封的,绝大部分作物在这二十三年内无法耕种。

寒潮初期,朝廷几乎毫无作为,吃光了存粮,暴发了大面积的饥荒,不一会儿,人就死了一大半,整个国家基本瘫痪。

沈朝在这种环境下担任丞相,用各种手段摆脱了乱局,镇压了部分权贵,将他们的大量存粮收缴。但是他并没有将粮食发给灾民,而是用它组建了一直军队,南征相对温暖一点的陈河,获得了一些勉强可以耕种的土地。

还派人出海,找到了上古时期的太兮福地,带回了大量粮食。

徐清流看到这里,有点怀疑这是正史吗?太兮福地,那种东西也太假了吧!不过他也瞬间明悟,这笔粮食的来路不是很光彩,那个时候还没有教化制度,糊弄百姓还是很容易的,而上层估计达成了某种共识。

两千多年过去,人们便习惯了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

寒潮过去,百姓开始修养生息,那些权贵开始反攻倒算,登基的新皇也对沈朝极其不信任,沈朝便请辞回了东奈。但是权贵们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开始污名化甚至直接迫害沈朝。

而沈朝重建的朝廷,提拔了大量的武生,武生虽然是他提拔的,但是他对他们非常苛刻,少了他的制衡,整个朝廷便开始崩溃,但是谁都不想沈朝回来。

最后,沈朝发动政变,重回华京,杀了大部分武生和权贵,重理宪政,花了十年,建立新生盛世。

在一年立春,催他上朝的太监发现他自缢在自己的书房,没有遗书。

沈朝一生无子嗣,也没有娶妻,死时家财仅孤院一落,家仆二人,存粮五石。

徐清流终于知道沈朝为什么被称为儒家圣人了?他不是那种纯粹会喊口号的文人或者政客,而是践行一言一诺的伟人。翻开书籍,你会看到无数哀苦百姓、抨击权贵的文章,但是也就止于文章。不是说他们不值得尊敬,但和不写文章,只行政治的沈朝比起来还是差一些。

徐清流又再看了一遍《赵纲全注》,情感就完全不一样了。里面削弱了赵纲的负面影响,又制定了长远的发展大计,哪怕到两千年后的现在,也影响深远。

徐清流又去找了《古文精考》剩下的几本书,虽然也是收获颇丰,但已然没有了《赵纲全注》那般的深刻。

看着看着,不觉已经日落西山,徐清流不得不准备离开了。

“小玟啊!你下次来可不可以给我带点酒来?”黄先生看到徐清流离开,便说。

徐清流摇头,说:“老师,请恕我拒绝!”

“你下次还敢喝酒,我把你扔到茅坑里面喝个够?”这时,传来黄夫人的声音。原来是黄夫人过来给黄先生送饭。

“师娘!”徐清流后退行了一礼。

“小玟!你这是要走?吃完再走吧!我带了你的饭。”

徐清流也不好拒绝,说:“多谢师娘了。”

吃完之后,徐清流便回了客栈。

次日清晨,徐清流早早的就到了书院,这时才不到辰时,天空才初见晨曦。

他先去了书库,看见黄先生还在睡榻上睡觉,便找了把椅子,再次把《赵纲全注》看了一遍。他也只能去看这本,其它的都是完完全全的一本书,目前看不完。

黄先生翻了一下身,睡眼朦胧的睁开了一下眼睛,看到了徐清流,说:“现在这么早,你来做什么?”

“荀院长,今天早上要考校我的功课,我打算再多看一些。”

“哎呀!你怕什么啊?荀院长难不成还会过于为难你这个小辈?”黄先生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徐清流听了黄先生的话,却也一点不敢松懈。

要到辰时末,徐清流便离开书库,去找荀院长。

进了荀院长的楼舍,徐清流看到饶清兰正在修剪盆栽,而荀院长正在批改文章。

他大惊失色,这什么情况?饶清兰怎么会在这里?

饶清兰对徐清流一笑,行了一礼,然后继续修剪盆栽。她今天穿的很朴素,只有一身白色的长裙,发饰也非常简单,不过徐清流看到,饶清兰佩戴了他送给她的耳饰。

“是裴玟啊!”荀院长停下笔,说,“功课进行的如何了?”

徐清流快速的平复表情,说:“我昨天着重的看了《赵纲全注》,找了一下关于沈公的史要,其它的才看了一些。”

“知道轻重,这点很好。你下去吧!”荀院长点了一下头,“明天这个时候再来一趟。”

“好的。”徐清流便出去了,但是他没有离开太远,就站在楼舍前面。他有点庆幸,荀院长没有问他问题,同时他又点担心饶清兰。不过,他也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饶清兰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荀院长面前,就有一定的依仗。

“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接着批改文章的荀院长问。

饶清兰修剪着盆栽,同时说:“挺好的一个人。”

“才能怎么样?”

“比较平庸,但是比任何人都合适。”

“比菅蕴源还适合?”

“菅蕴源是狼、是虎,是狮子,看起来很多方面都比他要优秀,但是菅蕴源养不熟,要咬人,无论是菅州还是邺城,他都想咬一口,最后把牙崩掉了。”

“菅蕴源是虎狼之辈,那他又算什么呢?”

“而徐清流更像是一头牛,比较好控制。我不需要他有能力,不自作聪明就非常好了。我不接受有人能够脱离我的控制,那对我们都没有好处。”饶清兰放下了剪刀,“不过,即使是牛,也需要一定程度的安抚。”

然后,饶清兰便出了楼舍。

“你是在外面特地等我的吗?”出来的饶清兰对徐清流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荀院长那里,你不要命了!?”徐清流忍不住说。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饶清兰掩面而笑,说,“荀仪荀院长是我的外公,我去找他有什么问题吗?”

“这……”徐清流有点被吓到了。

“邺城三家,高家,饶家和荀家,我外公就是荀家的人。”

邺城有三个家族共同管理,分别是高总督的高家,饶司政的饶家,也就是饶清兰所在的饶家,以及荀公令的荀家。

“我以为荀院长只是碰巧姓荀,那么,这么说,荀院长是邺城的人?”徐清流思考这一两天发生的事情,“那么荀院长找上我也是你安排的?”

“不,我外公没有立场,他只专心学术,从来不过问邺城和菅州的事。就算真要打起来,他估计也是偏向菅州。”饶清兰说。

“好吧!我知道了。”徐清流原本能够借助荀院长方便行事,结果行不通。

“陪我到这附近走走?”

“可以。”徐清流无可置否,想了一下,说,“你外公知道我们两个的事情吗?”

“我们两个?这么意欲不明吗?”饶清兰打趣的说,“要是他知道我们两个前天的事情,我们两个都出不了他的那个楼。他绝对要先剥了你的皮,他可是很守礼教的。”

“前天?”徐清流想到了他的那次难得的胜利,“我已经和你道过谦了。”

“礼教这种东西不是道歉能够解决的。”

“我理解,女性在这里一向是很吃亏的,可是我没资格说什么承担责任的话。”

“徐公子,这么快就吃干抹净了?”饶清兰突然转身,“不行,我要回去和外公说,说你轻薄我。”

“你尽管去吧!”徐清流倒是无动于衷,“我不认为你是那种在乎礼教的人,你这只是在开我玩笑。”

“你怎么变得这么无趣了?”

“是你变傻了!”徐清流转过身,继续在走。

饶清兰想了一下,说:“我也希望我变傻一点!”

“我一直都很清楚我们之间的界限,”徐清流停下来,等着她。

饶清兰突然跑过来,一把抓住徐清流的手,开始奔跑。

“喂!”一般来说,饶清兰是拖不动徐清流的,但徐清流很被动的配合着跟着她跑。

“敢不敢和我一起去私奔?”

“哈?”徐清流听了个九成,不是很清楚。

饶清兰一直带着他跑,一直跑到她气喘吁吁。

这么一小段距离,对练武的徐清流来说自然不在话下,他看着饶清兰,说:“你认真的?我们才认识多久?”

“天生的缘分吧!”饶清兰跑的太累,直不起腰。

“和我有缘分的只有我那个闻所未闻的未婚妻。”徐清流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挺希望那个人是你的。”

“所以我们才需要私奔啊!”

“我没有背叛我家庭的理由,我也没有逃避的理由。”徐清流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我说的绝对是真话。”

“真遗憾啊!”饶清兰站起来,说,“你的那个未婚妻一定非常幸福。”

“我们这种人,没资格谈幸福的。”徐清流说,“你跑了这么远,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还想去其它地方走走,这里我熟,你不用担心。”饶清兰摆了摆手。

“那你自己小心,我回去完成功课了。”

饶清兰看到徐清流远去之后,便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拐角处,站立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大爷爷,你怎么来了?”饶清兰看到,便迎接了上去。

“我来看看他,他毕竟是你计划里面关键的一环。”老人拍了一下饶清兰的肩膀。

“只是,你到这里来~”饶清兰看了四周,“这里毕竟是宁赣。”

“我没有惊动菅府的人,也没有惊动山后面的那位老朋友。”老人安抚道,“就算他们看到,他们敢把我们怎么样啊?”

“那拦山堤那边?”

“我去找高总督谈过了,任何有良知的人,都不会去打它的注意。这是我们达成的共识。不过一群宵小之辈,跳梁小丑而已。”

“那大爷爷,你觉得徐清流怎么样?”饶清兰又问起徐清流的事情。

“很好的孩子啊!在那样的环境下,能够成长成那样,也殊为难得了。”

“大爷爷对他有很高的评价,可是外公却说他几近庸才。”饶清兰说。

“他当然比不了你这个小机灵鬼,而你外公是个偏功利的诡君子,自然看不上他。”老人叹了口气,“只希望徐清流能够一直如此吧!很多时候改变都是因为他人,而不是因为自己。莫要因为别人的恶行,而改变自己的初心。”

“我会找机会传达给他的。”

“他或许不应该卷进这件事情的。”老人有点惋惜的说。

“大爷爷,你们都有自己的准则,我是没有的。计划已经停不下来了……”饶清兰说,“现在日期也差不多了,我应该去菅家做准备了。”

“孩子,菅蕴源的事情是我的错……”老人顿了一下,“现在我真的希望你嫁一个你喜好的夫君,而不是变成阴谋的筹码。”

“大爷爷,这可说不准哦。”

而另一边,徐清流沿着原路返回,途中看到了一群人在校场上操练。

他有一些好奇,便过去看。

校场上有两拨人,一拨是纯粹的武生,另外一拨则是兼修武学的书生。前者是竹院的学生,后者是菊院的学生。这些人大多十七八岁,修为在第三境到第四境之间。

整个书院分为梅兰竹菊四院:

梅院里面都是纯粹的书生,几乎只修习儒学,不通武学,几乎占全体学生的一半;

竹院里面多是纯粹的武生,多修武学,儒学学的较少,占了全体学生的五分之一;

菊院里面是文武皆修的学生,文武并济,两相融合,也占五分之一;

兰院比较特殊,算是书院先生单独的弟子,什么样的都有,还有不少的关系户,某种程度上说,徐清流,不,应该说是“裴玟”就算是兰院的学生。

因为谐音和分院单独的性质原因,每个书院都有相应的外号,梅院里面多是出身不好的学生,所以也叫“霉院”;竹院里面多少武生,经常辩不过其他院的,所以外号“猪院”;至于菊院,它不需要外号,“菊”这个字本身就很有槽点,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玩坏了;兰院里面的学生参差不齐,有特别好的,也有特别差的,但是别人就喜欢逮住你的缺点不放,所以外号“烂院”。

和陈略院不同,宁赣书院的武学更加看重基础,不求招式有多精妙,只求少犯错误,有时一个动作都要纠正好几次。最后培养出那种滴水不漏的武者,当然,这些离那些少年还太远。至少在而立之年以前,他们大部分要被同龄人打得抬不起头,到了不惑,他们的优势才会体现出来。

徐清流在校场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下,观看他们的操练,尤其是菊院的学生,他们学习的正是徐清流见识过的君子剑。

他见识过封淮那种无懈可击的剑术,似乎每一剑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要想打败他,要么有决对碾压的实力,要么出其不意。这两者都太难了,前者不用说,后者……对付一个老练的剑客,出其不意实在太难做到。

不一会儿,学生们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

“学长,我可以坐你旁边吗?”一个菊院生走到徐清流旁边,问。

“嗯…请便!”徐清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学生拿出水袋,刚要喝,看到了徐清流,便问:“学长,你要喝水吗?”

“不用…谢谢!”徐清流倒是对这个学生很有好感,毕竟他实在是太有礼貌了。

“学长是哪个院的?”

“我暂时在这里求学,算是兰院吧!”徐清流想问问他,“你修炼君子剑多久了?”

“已经三年了,君子剑必须十五岁才能学习。”

“君子剑不应该纠结于年龄,应该着重心智。”徐清流起身,他觉得自己应该摸鱼够了,应该回去了进行功课了。

接下来的一个半月,徐清流中间又被安排去值守了一旬的教化碑。

不过他再也没有见到过饶清兰,他去享春楼找她,都没有人,仿佛人间消失了一样。他又不好直接去问荀院长。

他一直想要知道蕊蕊的后续,也毫无线索,同时他也知道,就算知道了,他基本也无能为力,他根本就离不开菅州。

他来菅州已经两个月了,他也不知道陈州那边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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