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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想确定

蓝色天使 蝶与猫 3067 2020-06-10 07:31

  

刘微微托着腮伏在栏杆上,眺望着晚霞中远处的山色,耳畔的钢琴曲随着她的思绪沉沉浮浮。那个下午自己本应该是狼狈又难堪的,是他让那个下午变成流淌成金色阳光的回忆所在,也就是那时刻,天真朦胧的好感明明白白的转化成爱恋吧。

那天被他拉着手默默的在小区走了两圈,她的心情已经恢复得很平静甚至有一点点因祸得福的高兴,不料吃过晚饭后他还要她到他所住的二十三栋来。

在视听室里施雷扬拣出一张CD当音符开始流淌出来时他站到刘微微身后捂住了她的眼睛。

“微微,这是霍洛维茨一九八六年在柏林演奏会的现场录音,你仔细听。”他的声音很轻,音调和那急泻而出的大珠小珠滚玉盘的琴音一样美妙,一点都不喧宾夺主。

“你听,慢慢的,你妈妈一开始就错了,实话说微微你没有驾驭钢琴的能力,更别说肖邦,你不需要努力练习,只需要用心去听,把钢琴当成生命里一项华美的消遣。你听,他这里多么华丽,你永远不可能有他的技巧和速度,但你可以到感知他的诗情即可;霍洛维茨是是最华丽的巴洛克珍珠,优雅的,变形的,不可摸捉的,然而是绝顶的诗意的。”

“你若要演绎肖邦,不妨当是你们女孩子写日记,无非是那些实现不了的,热烈的,渴望的,梦想的碎片。诗人的梦想和少女的爱情,本来就是一回事。”

他轻轻的描述着,他的声音和那辉煌走珠的音符相得益彰。刘微微突然就觉得自己看到了妈妈所说的“十八世纪的枫丹白露”,她看到枝形的水晶吊灯,珐琅的彩瓷,羽毛的扇子悬挂在雪白的手腕上,蓬松如泡沫的衣裙一扫而过,大粒的不规则的珍珠镶嵌成精美绝伦的首饰;然后这些喧嚣和摇曳的色彩变成气泡,落进一个穿着褐色衣服的脸色苍白的年青人心里,他清秀又纤细,满怀愁绪徘徊在林荫道上,手中握着一卷纸张,他是一位诗人还是一位音乐家?他是为茶花女相思成疾的阿尔芒还是为乔治桑颠倒的肖邦?

施雷扬松开手,刘微微依然闭着眼睛,她在此之前从没有感觉过钢琴的魅力,她所学习的只是技巧,快速的指法,在此之前钢琴是个面目可憎的庞然怪物,在她心里只代表枯燥和反复如受刑的折磨。

诗意,无数的教科书里都说肖邦是无与伦比的浪漫主义钢琴家,但她感受不到其中的诗意,她只知道自己手指要弹得发肿。

后来他去换了一张CD,还是霍洛维茨,被受推崇的1987年5月大师在维也纳演奏的舒曼《童年即景》,无数人被这简单的小品感动得热泪盈眶。那么简单的分解和弦,那么质朴平缓的弹奏,技巧到了极致反而不见任何技巧,所谓大工不巧。

刘微微从此从钢琴的桎梏里解放,不以为苦,也不再视作走不出的漆黑隧道,甚至钢琴老师对她妈妈说“尚可栽培,有一瞬灵光而过,抓住了音乐的核心”她也没有一丝一毫要在这方面努力的念头。

因为施雷扬说过对于自己这不是必选项。她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己生来就在一条捷径上,钢琴只是自己生命里一项小小的锦上添花,自己应该是钢琴的主人而不是它的奴隶。

“你妈妈的话也好你老师的话也好你真的不必看得太严重,好听一点她们是把自己没有实现的梦想寄托给下一代,实话实说是把自己的无能迁怒小孩。”

起了夜风,听到阿姨的叫唤刘微微再看一眼漆黑的隔壁才进了房间。

刘微微想起自己得到表扬后快乐的去跟施雷扬报喜,他却和林宇在低调里喝酒喝得烂醉如泥。他们身边是一堆长腿大胸的美人,个个都风骚的要命,可气的是他的手却毫不知道羞耻的放在女人的臀部,还在摩挲着。

刘微微看了这乌烟瘴气的样子,无法把那黑暗中轻声说着是最美的巴洛克、绝顶的诗情的人重合为一个。

他俊美的脸颊染着酒的晕红,嘴角是不在意的带着几分恶意的笑,没有骨头一样斜斜依在沙发上,刘微微就想在这种场合谈肖邦什么的,纯粹是脑袋进了翔。

当刘微微沐浴后坐在梳妆台前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镜面被一圈木头雕刻的玫瑰簇拥着,镜子里的女孩没有古典的情怀却有一张古典的脸,端正的面孔,尖俏的下巴,眉毛略淡,但是弯而细,肤色白净细腻,有着健康的珍珠光泽。刘薇薇知道自己长相可以称做美丽,她的家庭条件也很优越,头脑也不差,她也可以算一位小才女。

可是为什么不是他在自己耳边轻言细语她就感知不到这其中的美?现在眼里的只是一件暗淡无光的旧家具而已,自己领悟不了翻转的线条里的诗情画意。

刘微微颓然伏在梳妆台上,在脑海中清楚的浮起施雷扬那英俊得如同博物馆里大理石雕像般的容颜,感觉到自己和他思维相差得如同两个次元,可她怎么舍得放弃他?

那个金色的下午牵着自己走在阳光微风里的少年,还有黑暗里轻声细语告诉自己绝顶的诗情浪漫。她想要再次确定,这份感情是不是还在。

施雷扬坐在窗台上看着二十九楼外的夜色,他刚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滴水,手机摔在地上摔成几块,他刚接过一个不愉快的电话。

“为什么钱这么少啊?”电话那头的女声尖刻,充满了不满意。

“不刚给过你吗?这次是把生活费都给你了,还要怎样啊?”

“你不知道打电话去香港要啊?你替他省什么钱?难道你开口他还不会给?”

“时间隔得这么近,我不想再打电话去要钱。”

“你怎么这样奇怪?他口口声声都是儿子的、你就大大方方去拿,有什么不对?至于你爱给谁是你的事。”

“你并不缺钱啊!这么多年你还这样干什么?我不想、很不想再这样了。”

“施雷扬!你不会是以为你就自由了吧?你是我生的一辈子也改变不了,你不能不管我、我不能让施天泽倾家荡产我就要他时时不舒服。我为什么要轻易放过他?哪有这样的便宜事--”

“好了好了、我头痛死了,我这个星期再给你汇钱、就这样。”

都市的夜色并不是漆黑的,而是被灯火染的粉红晕黄,这夜色不能让人心情平静,更像上演荒诞剧的舞台背景,什么离奇的情节都有可能发生。

施雷扬心里满满都是厌烦,但不想动,只出神的看着窗外。

哗哗的雨声。满室的大雨,黑夜的雨带着微蓝的色调、飞溅起来象一朵朵瞬间开放瞬间消失的龙胆花。投影机把整面墙都幻成夜雨的世界,他坐在地板上喝着啤酒,眼睛看着墙壁却没有看剧情,他只听着那雨声,而窗外却是干燥、浮华的夜景。

第二天中午,流水别墅,刘微微刚放下电话、张阿姨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出来:“微微你又要出去啊?。”

刘微微有点不高兴:“张姨你别偷听我说话啊。”

“哎,这是你妈妈交待的、你可别出去。你妈妈说今天要跟你谈读大学的事情”好心的张阿姨唠叨起来“这可是重要事情,你得上心。我们微微从小就聪明,一定要念个好大学才成,要不你爸爸、你妈妈脸往哪里放。你爸爸说是马上要升半级、家里这关键时刻可不能淘气呀,微微你可得给你爸爸妈妈争气--”

“别说了别说了!”刘微微几乎要尖叫“我就是要出去!你不要管!”

“微微谁追你了?怎么逃出来一样?”林宇开玩笑道。

车子驶出别墅区刘微微才平静点:“就是逃呢,妈妈要跟我谈话、趁她还没回来我逃出来的,要她在我别想出来。”

林宇摇摇头,不知是不赞成她妈妈还是不赞成她。

“要我等下来接你吗?”城市之星大厦前停车后林宇问道。

“不用,我想他应该在。”刘薇薇解开解安全带。

“那、你要找我就随时电话。”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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