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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计划——林隐(上)

  

从帝都到迷雾之森最快也要十五天,而想要抵达法师高塔,还需要穿越危险的迷雾之森。

今天是林隐离去的第十天,他理应已经走完三分之二的路程,但是事实上,他却远远连二分之一都还没有走完。

拼了命的赶路一直都是最令林隐厌烦的事情,无论是自己骑马还是搭乘马车。快马加鞭、满门心思只有赶路的旅程,在林隐看来能将一个人的脑髓抽干,是最让一个人精神劳累、肉体垮掉的事情,是林隐绝对不会去做的事情。

林隐永远只按他自己的节奏来。

从帝都到迷雾之森的路途,林隐将它视为是一场旅行。顺着从大陆的最南端流出,自南向北,穿越迷雾之森、东部帝国,一直抵达北冥的时光之河一路南下,在水流平缓的河段,林隐会乘上渡船,船只平稳地向南行驶,而林隐在船舱内摆出舒服的姿势,一面细品美酒,一面手捧书本静静地阅读。

遇到水流湍急的河段,林隐也会勉为其难地自己骑马或者乘坐马车。平日里飞檐走壁、在人们的头顶上方舞蹈习惯了的林隐,在马背上总是感觉鱼儿出了水一般地不得劲。林隐唯一会选择骑马而不是乘坐马车的原因是,乘坐马车也同样让他腻烦透了。虽然同样难免颠簸摇晃,但是船上水中的那种感觉并不会令林隐厌恶,而在马车上则会破坏林隐的好心情。

这样毫无来由的区别对待或许说明了林隐对马匹与马车的偏见与蔑视,可惜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所谓的“马匹马车热爱协会”愿意为马匹和马车发声,谴责林隐的行为。

长途的旅行总是令人疲乏,林隐是能抓住休息的机会就会休息。只要途中路过了村庄、小镇、城市,甚至只是一家农庄、一个不知道被谁遗留下来的废弃营地,林隐都得停下来,逗留一会儿,找点乐子。

村庄小镇城市,不必多说,旅店是林隐必去的场所。林隐本人并不喜欢与旅店中的人们大声交谈,但却很乐意处在那样热闹喧嚣的环境中。他从来没有“家”的概念,流浪儿时期居无定所,法师高塔他也未曾久留,只有在旅店喧闹的大堂里,所有人都热情洋溢,肆意地欢歌笑语,喝酒吃肉,仿佛世间所有的快乐都聚集在此地,所有的悲伤都被赶出了门外。

林隐很喜欢待在这样的环境里,哪怕自己不会参与进去,只是单纯的“存在”,对林隐来说便已足够享受。

他们都说家是温暖的,旅店大堂里大壁炉的炉火是永远都不会熄灭的,也许这里就是家吧。林隐这么想着。

当深夜降临,旅店的大堂也开始逐渐安静下来,欢闹的人们一个接着一个、一群接着一群的离去。林隐有时候沉浸在书中的世界,恍惚间抬起头来才发现大堂里已几乎人去楼空。他会感觉到少许的寂寞。如果师父这时候能在自己身边就好了,他有时候会这么想。旅店是他的家,但师父才是他的家人。

林隐喜欢在夜晚的时候赶路——但他在夜晚不会骑马,也不会乘坐马车。

在城市中,他会爬上房间的屋顶,在城市的上空穿梭前进。在空中跳跃、落地,以及偶尔没有踩稳引发的为了不掉下去而做出的努力,夜晚的寒风、寂静的街道,偶尔会看到的火把与油灯的光芒、偶尔会听到的人们深夜里的窃窃私语——这些都令林隐心情愉悦。

而当周围没有这样的房屋可供林隐攀爬跳跃的时候,当前后左右都只有一望无际的荒野,只有脚下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官道之时,林隐会在路上静静地向前行走。

夜晚会令一个人的情绪更加汹涌,在白天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事物,在此刻会在心底散发出引人注目的光彩。

在凉爽的夜风中向前行走本身已经足够令林隐享受。

有美食,有美酒,在吵吵闹闹的人间享受孑然一身的自由自在。

林隐的心情好极了,这十天的旅途没有一天是他不享受的,他将李亦云那规模宏大的计划抛在了脑后,他将奥术派系一直对他这位新任的持戒人虎视眈眈的威胁踩在了脚底。该行动的时候他会行动,该奋战的时候他会奋战,该享乐的时候他也当然会享乐。

他永远只按着自己的节奏来。

如果说在高墙之上、屋顶之间,在那些一旦不慎跌落,立刻就会脑浆迸裂的高度飞檐走壁给林隐带来了什么启示,那就是越高、越不平稳、越危险的地方,越是要放松心态去跳跃,去面对。很多时候,恐惧只会拖住你的双腿,迟疑只会混淆你的判断,而急躁会让你更早地见到地狱的老大哥。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放松,无论其他人怎么说,都要按着自己的节奏。

今天是林隐离开帝都的第十五天,至少他已经走过了二分之一的路途。

“目的地并不重要,只是随着风漂泊便以足够。”林隐饶有兴趣地看着旅店大唐正中央那位衣着华丽、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家伙,他的声音中气十足,语调铿锵有力,“这便是走唱人的旅行,如同昨夜降落的雪花,汤林是我的名字。”

汤林的衣服比林隐身上的那一套还要宽大,里面似乎也暗藏了更多玄妙。只见他对着所有向他欢呼的人们高声说着问候的话语,恰巧一位女子出现在他的前方,游吟诗人突然间手一摆,将一束鲜花送上。

林隐也常用这种小手段从衣服里掏出匕首来,但无论是速度还是隐蔽性,这位汤林都远在林隐之上。走唱人的表演将林隐的注意力完全地从书本移开。走唱人似乎是难却人们的盛情,又表演了几个小戏法,引得满堂喝彩,连林隐也不由得为他鼓起了掌。

突然间一只手搭在肩膀,林隐一颗心立马沉入谷底,眼睛已经快速地往那边方向转去,手也飞速地向匕首的方向伸。

太马虎大意了。林隐心里这么想。

“太马虎大意了。”林隐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

被人占得先机,林隐暂且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对方似乎并无敌意,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林隐旁边的座位上。

“我是浦学聪。”

浦学聪,法师高塔奥术派系的二把手。林隐怀疑地上下打量着浦学聪的一身便服,以及被刻意掩盖难以看得真切的脸——除了自己之外,竟然还有法师会以不穿法师长袍的姿态出场!林隐稍许感到有些讶异。

“我是李亦云在高塔的同伴。”林隐听到浦学聪说。

好吧,这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不穿法师长袍,还要掩饰真实面容了。

“你来得太慢了。”

林隐稍微有些不耐烦,说道:“直接说正事。”

“好,你隐藏得很好,你离开帝都之后,宋泽失去了对你的掌握。”

宋泽就是奥术派系的一把手,也是现在法师高塔实际上的领导者。

要想躲开宋泽从法师高塔射来的眼线,林隐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飘飘然。不过这位浦学聪能这么轻易地找到自己,看来也不是寻常人等。

“因为对顾家的忌惮,宋泽已经派了三位法师抵达帝都,只等时机一到就会宣布与白家结盟。这个小镇上除了我,还有两位魔法师。我们是第二批被派往帝都的人。”

“只要我杀掉你们中的一个,奥术派要公开对付我就理由充足了吧?你所谓的‘时机’只得就是这个吧?”

“嗯,”浦学聪点了点头,“我不希望有同门无辜丧生,所以我专门挑了彭涛在我的队伍里。他是一个混蛋,早就该死。”

林隐对彭涛是不是个混蛋、该不该死并没有兴趣,点了头之后就打算离开,但是浦学聪拉住他的肩膀,贴近他的耳朵说道。

“听着,为了领主之位,宋泽已经残害了太多的同门。一心只想统御的人不配接过领主之位。彭涛也是,侮辱无辜民女,这种人渣不配穿着魔法师的长袍。但是其他人都是无辜的。隐,你我、其他人,即使并非同一派系,却都是高塔的法师。如果可以的话,能尽量关照一下其他的奥术派的法师吗?我知道你的手段,但我们的目的只是阻止高塔落入邪门左道的人手中。死两个人,已经足够。”

“关照?恐怕他们不会关照我吧?”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的师父我已经早几日送出了高塔,现在应该也到了帝都。高塔的人不知道她在哪里,你不必担心她会在高塔中被当作人质,受到威胁。”

这确实是林隐一直在烦恼的隐忧。

“如果是这样的话,礼尚往来,我会尽量‘关照’一下你的师兄弟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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