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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记忆

易世游 以牧 3959 2020-06-10 13:33

  

九三:贲如濡如。永贞吉。

姜谦腹中饥饿,心绪激荡,根本没有入睡的状态,眼看白狐不再理自己,而自己身体弱小,洞里幽黑, 不敢乱动,无聊之中,姜谦决定先解决自己内部问题。

姜谦试着集中意念读取那些没有“消化”的记忆片段。许久之后,姜谦从最后一个记忆片段中退了出来,深沉默然。

姜谦通过在记忆中的“经历”和自己的推测猜想,大概对这具身体身上及周围发生的事情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姜谦现在所在之地叫作雍国,是一个部族联盟,由中部偏南厚土族、正北锐金族、正东大河族、正西赤沙族、东北踏风族、东南华峰族、西北稷泽族、西南云雷族等八大族,以及数十个小部族组成。厚土族为王族,其族长亦为雍国王上。瑾瑶便出自厚土族。而钟毅则出自西北小族钟山族。

术力是这个世界最神秘强大的力量。术力主要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种,又称五行之力、五行之气,或者灵力、灵气。

术力虽然是这个世界的主导力量,但是具备术力的人百不足一,凡是具备术力之人都被称为术士,地位崇高。如子午村这个二百余户、人口千余的大型村落,也才有包括巫祝、村长等五位术士。术士无明确的高下等级之分,但是每个部落族长都会任命一名术力德行出众的术士为术师,用于管理部落辖内所有术士。厚土族作为王族,其任命的术师具有统领所有术士、术师的职责,为有所区分,也被称为国师。术师和国师虽然只能代表职权的尊崇,并不是实力的划分,但是一般情况下术师的实力都会强于一般术士,而国师的实力也很少会弱于术师。

其中,每个村落里都会有巫祝一名。事鬼神者为巫,祭主赞词者为祝。巫祝除了必须是术士之外,还需能识文写字、懂天文地理、会医药救人、行占卜之法,是为术士当中的佼佼者,在所有民众当中具有崇高的声望。巫祝本该由两人分别担任,但是由于符合条件的术士实在太少,最后便逐渐统由一人兼任。

雍国所辖所有部落、村落每年立秋之日都会举行宏大的祭祀山神的活动,祈求山神庇佑,风调雨顺。

附身孩童名叫谦儿,全名叫作钟谦,生于六月前立春之日。谦儿的父亲名叫钟毅,母亲名叫瑾瑶。谦儿生而痴呆,谦儿的父母得子不易,对他呵护有加,关爱备至,也寻访了左近几个村落的巫祝,毫无结果。

姜谦“亲身经历”后知道,谦儿并非天生痴呆,只不过是母亲误食的蓇蓉药性太强,虽后服鴢肉,不育之症得解,但是两种药物冲突激发出新的药性导致。谦儿其实六识未闭,只是被药性阻塞了大脑控制身体的经脉,从而表现出的痴呆之状,但身体接受外界信息的经脉并未阻塞。也是因经脉是被药性所阻,而非物理断绝,所以谦儿还具备吞咽和睁眼闭眼的本能,不至于成为植物人。

瑾瑶认为是自己的过失导致谦儿痴呆,愧疚之下对谦儿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除了给谦儿哺乳和换洗尿布之外,每天还坚持为他按摩身体,帮他活动四肢手脚,期望谦儿来日痴呆之症得治,可以迅速恢复正常的体魄,过正常人的生活。

除此之外,母亲每日早晚还会术力为谦儿温养身体、疏通经脉,不过每次有小心的避开了谦儿的头部。她虽然天资卓越,在术法方面有极大的悟性,而且她出生王族,修习的土性术力敦厚温和,更具有解厄制煞的功效,温养身体最适合不过,但人体头部毕竟是人体最关键之处,少有不慎,便会生死魂消,瑾瑶更加不敢轻试。

父亲钟毅的术力虽然更为雄厚一些,但是他的术力属金,杀伐之气太盛,不适合温养身体。

姜谦的灵魂附在玉璧当中,穿越至谦儿的母亲瑾瑶胎中,与谦儿一同出生。当灵魂附体谦儿时,协助穿越的莫名力量太过强大,加之姜谦的灵魂之力远大于谦儿的灵魂之力,激荡之下冲散了阻塞经脉的药性,顺便还给谦儿顺通了一遍经脉。这也是为什么姜谦附体是会头疼欲裂的原因之一。

钟毅在数年之前曾在子午村小住过一段时间。他为人敦厚、做事坚毅、带人和善,恨得村民喜欢。钟毅也在此时与本村村长、巫祝相识。他知巫祝擅辨金石草木药性,便与瑾瑶携带姜谦来此问药。巫祝名叫曹克,也是第一次遇见此类病症,没有治愈之法,不敢轻易用药,此后数日要么入山采药,要么为谦儿检查身体,辨析病症机理,寻求医治之法。钟瑾二人失望之余便在子午村住下。

今年粮食绝收,如今虽已是秋末,村民家中亦兼无余粮,所幸村落毗邻南山,村中劳壮便入山狩猎些禽兽勉强度日。钟毅每日便与山民结伴入山捕猎,他出身山岭,又曾是军中悍将,狩猎成果总会比其他村民多不少。钟毅一家三口食用不多,他总会将多余的猎物分与他人。

钟毅三人在子午村一住便是月余,正当二人耐心渐失的时候,又传来要拿谦儿祭祀的消息。钟毅知道自己三人虽然没有被拘禁,但肯定会被严密监视,虽然自己三人在子午村人缘尚佳,但是村大人多,又事关王命谶言,村民肯定不会擅自放三人离去,如果以死相搏,自己与钟瑾或许有机会逃离出去,但谦儿势难保全,才生出潜藏在祭坛四周,伺机偷走谦儿的计策。

立秋祭祀前一日,钟毅与瑾瑶依计将谦儿托付于村长。村长是个须发花白的老者,容貌慈祥,言语温润,很能够让人产生亲近之感。村长小心接过谦儿,面露不忍之色,温言安慰了钟瑾二人几句。瑾瑶虽然知道这是权宜之计,但悲从心起,不停地掩面抽泣。钟毅神色黯然,搂着不停回望的瑾瑶缓步离去。

村长安排孙媳好生照顾谦儿,便负手离去。一夜无事,第二日一早,巫祝曹克便邀村长,并带领村中其他随行,一同前往祭坛,谦儿由两名健壮村民轮流携抱照顾。

谦儿没有看到,所以姜谦也同样不知道崔毅瑾瑶二人在分别之后又有过什么样的经历。

…………

钟瑾二人与谦儿分开后,从村口正道而出,前行十余里,见左右无人,才折道向南山方向快速行去。

南山作为一山神榻居之所,山势挺拔险峻,除了一条通往祭坛的羊肠小道,再无其他道路可以通行。钟毅凭借记忆向祭坛前行,只是山高道险、树木繁茂、杂草丛生,本就难行,再加之毒蛇蚊虫的侵扰和生擒猛兽的窥伺,使得二人行进速度极慢。若非二人都非寻常之人,身手实在了得,恐怕还未到祭坛,便已经折在这深山之中了。

直至戌初之时,钟瑾二人才来到祭坛所在。他们在距离祭坛数十米之外的地方寻了一处山石遮蔽之处落脚休息。此时天色已然全黑,月色凄凉,山风凌冽,草木沙沙,黑影绰绰。

钟毅拾了些干枯草木生了火,将一只上山时随手捉到的兔子剥皮去脏,插在一根松枝之上,放在火上烧烤。瑾瑶坐在山石之上,望着不远处的祭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火堆中枝木燃烧发出的般剥之声。良久,钟毅见兔子已然烤熟,便撕了一条后腿给瑾瑶。瑾瑶默然接过,怔怔半晌,扭头看向钟毅道:“你说明日之事能够顺利吗?”

钟毅沉吟片刻,道:“定然无恙。”

瑾瑶知钟毅为人沉稳,言语谨慎,此时如此笃定,只当是为了安慰自己,道:“明日我们虽然可以避免与子午村术士村众的直接冲突,但是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祀之时神圣庄重,所涉牵连甚多。此间山神虽然没人亲眼见过,但是想必特别具有威能。就说今年大旱,自年初滴水未下,山中鸟兽肯定也不好过,却从未有禽兽入村伤人之事发生,子午村众还能够在入山狩到一些猎物,勉强果腹度日,或许就有山神约束制约的功劳。山神掌管南山方圆数十里山川鸟兽,我俩行踪说不定早已在他的掌握之中,明日若起了冲突……唉!其实我心中早已了然,你我相知,只要能够生同衾死同椁,额,同死于这高崖深谷,我也快活极了。只是谦儿……”瑾瑶说着,面色从苦涩到决然,又到悲切。

“我说谦儿无恙并非是单纯安慰你。”钟毅说道,“曹克曾给谦儿卜过一卦。卦曰:地山谦。亨。君子有终。说谦儿不但并能够治好,而且将来定会有大的作为。你知道曹克虽然最擅长医药,不过但凡巫祝,占卜的本领都不会差,仅仅是占卜一个新生之儿,结果应当不会有误。如果像是两位国师一样占卜的是一国未来之运势,自然才会情景未明,谶言难解。”

瑾瑶脸上瞬时露出了欣喜之色,声音竟有些颤抖:“当、当真如此?”顿了一些又道,“郎君可不要为了哄我开心编谎话欺瞒于我!”

“确实如此!”钟毅看着瑾瑶,神色坚定地说道,“曹克虽说谦儿的命理诡谲、过往将来混沌未明,一生或许会有许多波折坎坷,但是性命必定无忧。”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瑾瑶口中碎碎念叨,不一会却又转为担忧,“怎么还会有波折坎坷呢?能否化解呢?”

钟毅哑然一笑,道:“你还是赶紧吃东西吧,明日万一有事,也好有体力应对!”

“此时你为什么不早说?”瑾瑶也是一笑,撕咬了一口兔肉,问道。

“无论占卜结果如何,谦儿是我们的孩儿,我们应该为他做的都不会改变。如若知道巫祝占卜谦儿安然无事,我们便放弃明日救他,万一曹克占卜失误,万一我们行事出现更改而改变占卜结果呢?”钟毅凝视着瑾瑶道,“所以,我本不欲告诉你此事,但是实在是见你忧虑难安,才告知于你,只希望你能够略微放宽心思。”

瑾瑶欣然一笑,身体又往钟毅身旁挪了挪,温柔地降头靠在钟毅宽厚敦实的肩膀,说道:“能与郎君相识,是瑾瑶一生幸事!”

钟毅侧头蹭了蹭瑾瑶的头顶秀发,神色中带着些许疑忧之色。

二人吃过东西,便安静地坐在火堆旁边,偶尔说几句话,大部分时间都似在各自想着心事,默然不语。

钟毅并未在继续往火堆里面添加柴火,眼看火堆柴薪将尽的时候又在火堆往外四五步之外又起了一堆篝火,加了两根粗壮潮湿的树干,然后将原有的火堆扑灭,清理了余薪灰烬,从包裹里拿出一条床单铺在上面,整理了一下,对瑾瑶说道:“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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