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利贞。征，凶。弗损，益之。
姜谦叩拜之后便背靠石床瘫坐在地上，双腿屈膝，双手掩面沉思。他自从除夕之夜神魂出窍到现在，时间完全错乱，自己也不知道算是经过了多长时间，但是以他的意识清醒的时间来算，也就是短短两三天的样子。两三天之内经历了离魂、探险、穿越、祭祀、坠崖、“父母”离世、遇见神兽、山崖石室、卜卦险死、离奇长大、术法秘籍等事件，心态已经锤炼的很是沉稳，但是看到师父愚占卜折寿却不以为意，为了黎民百姓着想，还历经十载艰苦，西行寻找虚无缥缈的神山仙人，还是抑制不住的感动钦佩。何况姜谦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受人之恩必当还报，未必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至少是升米之恩加倍报之。现在既然他看了愚遗留的书籍，势必也会学习书籍上记载的术法，使用书籍上所述的知识，那么拜愚为师，践行愚的志愿也就是他水到渠成的行为。
姜谦钦佩师父之余也不得不感慨愚的运气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虽然他还未真正在山海界生活，但是根据他从钟谦记忆中所得到的信息也可以简单推测，但凡仙山肯定或如槐江山一样，被布置了障眼之法；或者如不周山和秋神蓐收所居之山一般，高峻奇险，寻常人根本无法入内。愚虽然没有入得仙山，但是却见到了秋神蓐收，并得蓐收言语指示，这已经是一般人万载难求的奇遇。虽然蓐收的指示没有太多实际信息，但是从神人之口所出，便已让愚放下了心中执念，知晓占卜所现的灾祸会有人解决，可以心疼豁达的在异国游赏。
说愚的运气不好，则完全是基于姜谦上世的记忆。姜谦在地球上曾通读《山海经》，并且上网仔细研究过山海经中的地理位置，由于他是秦人，更是对《西山经》《海内西经》《海外西经》《大荒西经》研究的更为透彻。《山海经》中有大概三分之一的山是和地球的山可以确定对应。愚的西行路线基本都是沿着秦岭山脉、昆仑山脉、天山山脉前行，但是到稷泽东岸，稍作休整之后，却绕稷泽北岸前行，而据姜谦推测，西王母活动的昆仑丘、玉山则恰巧在稷泽南侧。
想到愚的西行，便想到了愚在十二年前占卜的卦象，而自己十有八九就是卦象中立于山巅的孩提。愚此卦占卜之所以耗费了如此之多的精气神，甚至还有数十载的寿元，有很大可能是因为自己那是还在地球，姜谦不知道地球和山海界处于什么关系，是平行时空、前世后世还是莫比乌斯环的一位两面，但跨越时空的连接势必会导致占卜所耗大幅增加。可是自己一个穿越者，怎么和“甲子元起，伏旱连年；流萤贯日，兵祸兴焉”这等大事有所关联了呢？
姜谦摇了摇脑袋，想起自己将将来到这山海界不到三天，便从二十多岁变成了半岁婴儿，又从半岁婴儿变成了三岁左右的孩提，想想这几天接连发生的事情，觉得日后所行道阻且长啊。
钟毅和瑾瑶是自己此身的父母，查找陷害钟毅和瑾瑶之人，自己势必要为，然而钟毅是钟山族少族长，又是撼山军旅帅，瑾瑶更是厚土王族之王女，能够设计陷害二人且让二人以及背后的势力没有立即反击的绝对不可能是普通势力。
践行师父愚的遗愿则最符合姜谦的本心，他本就是仁厚之人，在地球上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害过人，甚至都没有和人起过激励冲突、打过架，在自己能力范围也非常愿意帮助别人，所以让他用学习到的术法帮助普通百姓，对于他来说并无心里障碍，只是要终身践行却是非大毅力不可行。
至于报答隗羽的救命之恩，虽然隗羽没有对他提出任何要求，但是以姜谦的性格，已经在心中默默决定要找出乘黄一族灭族的凶手并为隗羽报仇。不过这件事情却也是最为凶险，乘黄一族寿命绵长，肯定还有传承的厉害功法，即便如此，还照样被几乎灭族，可见对方的实力之强劲。从《西行见闻录》中描述便可见当时争斗有多么激烈，毁天灭地的威力是如何之大。不过有恩不报却不是姜谦的人生准则，或许他的实力不足完成这个目标，但是他也势必会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
姜谦还在这里胡乱想着，突然发现隗羽已经回到室内，站在门口盯着自己。姜谦刚看完《术法原理考究》《五行术法》和《西行见闻录》三本书，还没有完全消化，这时看到隗羽，想到隗羽族人被灭之事，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怔怔地望向隗羽，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踉跄站了起来，肉乎乎的小手指着隗羽背部，急促又期期艾艾地问道：“你……你……你的角呢？”
隗羽施施然踱着步子，走向石凳，轻轻地一跃而上，优雅地蹲坐在上面，才淡淡地说道：“为了救你，羽犄之内存储的寿元之力已经全部流失，可以自由收隐于体内。”
姜谦又是一怔，站直身体，拱手弯腰，正色道：“大恩不言谢！额，还是要感谢神……额……姐姐的救命之恩！”
隗羽轻微摇头，淡淡地说道：“随你吧……”
姜谦依旧正色道：“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隗羽姐姐，望姐姐能够不吝赐教！”
隗羽见姜谦神色郑重，便也收敛些许淡然的神态，郑重颔首。
“还请问姐姐，我之前乏力晕倒，姐姐是怎么将我就回，我的身体又是怎么瞬间长到了三岁孩童大小？”姜谦问道。
“你突然倒地，精气神瞬间被抽空，身体萎缩干枯，我情急之下将你驮负于背，背角储存的约三百年寿元尽数注与你体内，除了弥补你亏空的精气神外，其余全部用于改善你的体质，而你之前的体质过于弱小，在寿元的改善之下，被动提升到了现在三岁左右的样子。”隗羽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读过愚师留下的笔记，应该知道修行分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四个阶段。其中精气神由五行之气转化而来，但是寿元的层次要更为高深。它与精气神是互为因果的关系。精气神在积累的过程中会通过某种特定但不为人知的方式提神载体的寿元，通常精气神本身会不断地改进载体，而载体精炼的同时也会增加载体对寿元的承载能力。精气神精炼载体本是日积月累、水滴绳锯的过程，很多时候并不能满足承载寿元的要求，所以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专门淬炼载体的方法。而在寿元注入载体的时候，如果太过弱小，无法承受寿元注入，寿元会部分转化为精气神，通过精气神来淬炼载体，提升载体的承载力。”
“姐姐你是怎么给背角里面储存三百年的寿元的？是怎么转给我的？以后还能继续储存寿元吗？”姜谦听完，心中好奇，便又问了一个计划之外的问题
隗羽一怔，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板起脸说道：“本族秘辛，不可外泄！”
姜谦见隗羽不愿多说，便又问道：“姐姐，我这个问题可能有些无礼，可是如果不问又如鲠在喉，很是难受，还请你不要生气。姐姐，既然你的羽犄有三百年的寿元，当时为什么不救愚师呢？”
隗羽心想这小娃倒是耿直之人，也不恼怒，解释道：“羽犄或者说是羽犄之中的寿元自有灵性，与我们其实是处于共生的状态，寿元传于何人由其自择。”
姜谦如心中一块巨石落地，心情顿然轻松了很多，想到自己竟然是羽犄认可之人，不由得有些飘飘然，觉得自己果然是天赋异禀，天纵奇才。
“你在笑什么？”隗羽见姜谦在那里傻笑，便出声问道。
姜谦赶紧收敛心思，尴尬的说道：“没什么，没什么。那个，姐姐，我能否修习愚师遗留的术法？”
“自然。”隗羽点头说道，“愚师生前曾言，有缘入得此洞者皆可修习愚师所遗术法。籍、器物亦取之用之。谨望所学所用可以惠之于民。“
“姐姐可以教我如何修习术法吗？”
“你我并非同族，修习之法天差地别，具体如何修炼我也是爱莫能助，不过我受教于愚师数载，对于你们人类的修习之法或多或少有所了解，授之于你，并无不可。”
姜谦听完心中欣喜，正了正衣衫，抱拳说道：“我从愚师的笔记中对姐姐的身世略有了解，希望能够帮助姐姐手刃仇敌，请姐姐一定不要推辞。得愚师遗馈，再加之姐姐的指点，我定然能够修习有成，助姐姐一臂之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