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放逐天际（上）

看着直升飞机在眼前腾飞，在空中消失，卢一涛并没有立即离开。他凝望着天空，追寻着他的爱人飞行的痕迹，回味着相拥时的每一个缠绵，追忆着短暂相聚时的每一个瞬间。他知道，子晴的回归，最难的不是血与火的考验，而是她要怎样才能抹去“思念谁”的最后一滴眼泪，怎样去面对她3年零153天对顾洋刻骨铭心的怀念……

“子晴，亲爱的，等我。为了你，我可以被放逐天际！”他收回凝望的目光，下定决心，毅然回身，不再回头……

从一上飞机，子晴的眼睛一直看着飞机的窗外，思绪万千。所有的这一切来得太快了，从她和卢一涛打开心扉，到甜蜜相聚，再到现在的闪电分离，以及接下来她不得不要面对的许多的问题。她可以坚强，也不畏磨难，可她最需要的却是时间……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结婚了……”谢寒有些抱歉的语气对着金子晴说道，坐在身旁的叶秋默默地把纸巾递给子晴。

护航归来后，为适应新时期中国海军发展，打造一支海上的精锐力量，谢寒和他的战友在全国范围基层部队进行了精英人才的选拔。这次选拔，除了男队外，还要训练选拔组成了一支女子特战分队，主要是针对海外护航走出去的需要。

金子晴在护航时的优异表现已获得海军总部的高度关注，在旅部确定女子中队教官的人选，旅长征求谢寒的意见的时候，他推荐了金子晴，他的推荐和旅长的想法不谋而合。原本特战旅在给总部的报告中是调回金子晴，可在洪涛司令的坚持下，只能借调年，理由是金子晴同样是V计划的关键人物，而且还要担负第一阶段训练的心理评估。就这个借调，也让洪涛司令把他曾经的下属，陆战旅的旅长狠狠地训了一通，旅长也是一脸无奈。

“没事儿，我刚新婚，还没来得及给你说，刚刚……不好意思啊！”。金子晴回过头，眼角的泪痕未干，她不好意思的用纸巾擦了擦眼角，转头看了一下叶秋，同时看了一眼对面的谢寒。

“说什么呢！”谢寒看了一下子晴，转头看向机窗外，大家一起陷入沉默……

直升飞机在海军陆战队的一个小型停机坪降落，曾经出生入死侦查大队的战友们并排站着欢迎他们的战友蜜蜂的归来。

当飞机停下的那一刻，见到她的战友们，金子晴的感觉是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火蓝匕首淬炼出的钢铁般的意志，陌生的是岁月在各自的心里所刻下的磨砺痕迹。

而金子晴下飞机的那一刻，她的战友所感受到的是除了她的飒爽英姿，恬静的微笑外，还有于最深的烟火处散发出超凡脱俗的气质，仿佛一个有阅历和智慧的人，令人回味无穷……

金子晴和她的战友们依次敬礼拥抱：野狼，杜宇，原兽营副队长，现任两栖侦查大队大队长。猎豹，许峰，原兽营战友，现为兽营副队长。喜鹊：刘子如，兽营和子晴并肩训练作战，后来继金子晴后通过兽营考核的女军官，此次和金子晴一起搭档担任女子特战队分队的副队长。毒蛇，雷恩，原兽营战友，现为蛙人三级军事长。

重回海军陆战旅，战友们的热情和熟悉军营氛围让金子晴的有些激动。只是，当乘坐的越野车经过兽营营地和侦查大队车时候，她看着车窗外，一阵的心悸和手脚冰凉……

晚上，在短暂的战友欢迎聚后，子晴在刘子如和叶秋的陪伴下来到了她的宿舍。新的宿舍是在原旧址上推翻后重建的，各项设施都非常齐全，很多东西好像都发生了变化，不变的是那一片她曾经最喜爱棕榈树，依然一片绿意盎然……

“子晴姐，开水给你放在这儿。”叶秋拧着两瓶开水走了进来，对着站在阳台上的子晴说道，此时子晴正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陷入沉思……

“哦！叶秋，谢谢你。”子晴收回目光，转头微笑的看着她，继续说：“小丫头，你怎么会想到要到特战队来？”子晴把双手放在叶秋的肩上。

“就因为你来了，我就申请调来了。子晴姐，你来了，我很高兴。”叶秋抬起头，高兴地看着子晴。

“小丫头，不是因为我吧，你有心思了哟！”子晴揪了一下叶秋的脸蛋，走向行李箱，准备把东西进行归类整理。

“子晴姐，你要幸福哦！”叶秋跟着子晴走到她身边说道，她蹲下身，把子晴拿出来的茶叶罐接过来放在茶几上。

“叶秋，我新婚的消息……”子晴站起来行李箱里熬好的中药袋放在冰箱里，回身叮嘱着叶秋。

“我知道，我不会说的。可是，子晴姐，你怎么了，生病了吗？”叶秋担忧地看着子晴。

“没事儿，小丫头，好了，天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子晴微笑着看着叶秋，准备把空的行李箱放的储藏间，叶秋抢先一步把箱子拿起来放了进去。子晴看着叶秋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子晴姐，有事叫我，你好好休息，晚安！”叶秋边说边轻轻地关上了门，子晴微笑着点点头说：“好，晚安！”

叶秋走后，子晴从冰箱里拿出中药，准备放到微波炉里时，手机短信信号声响了。她抿嘴笑了一下，迅速从茶几上拿起手机，不出意料的叮嘱信息：“老婆，该喝药了，还有，别忘了，每晚坚持泡脚。”子晴看着卢一涛的短信，一股暖流涌上她的心头。

“知道了，你也要好好的，别让我担心！”子晴的手指轻快地在手机上拨动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没事，早点睡，想你！”子晴不舍地看着卢一涛的短信，此时的她真想和她的爱人把相思的话说个够，可她不能。

“好，我也是！”她努力地控制了自己，回了短信，慢慢地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呆呆地在沙发上坐了许久……

泡着脚，喝着很苦的中药，可子晴却品出了一丝丝甘甜的滋味。在大连，她和卢一涛陪卢母检查的时候，卢一涛坚持让一位名中医给卢母和她号了下脉。在陆战队超负荷的训练，特别是在冰冷的海水里长期浸泡，再加上顾洋的牺牲，或多或少对子晴的身体和心理造成一些影响。子晴长期的手脚冰凉和生理不调让卢一涛很是担心，医生的诊断证实了他的担忧，通过这段时间中药的调理，子晴的身体状况有了明显的好转。

在这个别离夜晚，金子晴和卢一涛同时看着他们在天涯海角的合影，虽远隔千里，却阻挡不了他们穿越时空，一起看透风景，一起细水长流。直到火蓝匕首的蓝光映入眼帘，她吻了吻他们的合影，带着深深的眷恋和不舍把它仔细地放入床头柜里……

这个夜晚，谢寒的身影一直徘徊在某个角落，远远地看着某个地方，直到灯光熄灭。而他身后的不远处，叶秋则默默地看着他，直到他的离去……

金子晴回陆战队的当天下午，卢一涛回到基地第一件事是向尚堂打听了V计划的阶段性训练方案。晚上回到子晴的宿舍，看着子晴没有带走的笔记本电脑，他坐在电脑桌前，看着电脑里他们在天涯海角的合影，沉思了许久。随后，他把他们的合影传到手机里，没有再看子晴笔记本电脑的其他内容。接着，他开始对房间进行了整理和打扫，而后把子晴最爱的花花草草送到小夏餐厅，细心地修剪，浇水，然后叮嘱小夏好好照料。

第二天上午，他跑到了基地司令的办公室和洪司令进行了交流，汇报的内容是他在海难时的感受，长航时和特战队联合营救人质的总结以及V计划实施阶段性的建议。听完汇报的司令盯着他看了许久，而后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陆战旅，一个是司令部V计划参谋部。很快，一个新的V计划第一阶段性训练的更改计划迅速制定并得到上级部门的批准。

清晨六点，子晴准时醒来，她迅速起床跑到训练场进行体能恢复训练，刚跑半圈，叶秋也跑了过来。

“子晴姐，早！学员们马上过来了。”叶秋边跑边探寻的语气说道。

“好的，叶秋，我跑一会儿，你去准备准备，我观察看看。”子晴简单地下达着命令。

“是，金教官！”叶秋笑着敬了个礼，然后跑走了。

一会儿，刘子如带领队伍整齐地跑到训练场，在整理队伍的时候，一个霸气，魅力，自信，健康的教官从她们面前跑过，但她并没有停留，所有学员的目光一下被深深地吸引。这个清晨，在这个于无声处的教官的感染下，所有学员认真地跑完了五公里。

“你们好，我是你们的教官，金子晴。很高兴以跑步的方式认识你们。”跑完五公里后，刘副队整理好队伍，金子晴慢慢地走到队伍面前，向大家敬了个礼说道。

“我喜欢跑步是因为这是生活的象征，而你们现在已坚持跑了这么远，所以就不要轻易放弃。忘掉不可能的借口，坚持一个可能的理由，套用一句名言，也许你会觉得你做不到，但你会发现你内心的力量，并发现你原来可以比你想象跑得久远。”金子晴的声音依旧轻柔却不容置疑，随后解散了队伍。

“哇，好漂亮！”、“怎么这么有魅力！”、“尽管我是女性，但我已爱上她了！”……

解散后的学员看着远去的金子晴，一阵阵的溢美之词，不远处的叶秋听到后赶紧向子晴跑去……

“子晴姐，你刚刚把她们都震住了。”叶秋崇拜的语气对着子晴说道。

“小丫头，等会儿通知干部开会，把学员的名单和他们的具体情况准备好交给我。”子晴微笑着边走边简单地下达着命令。

上午，通过简短的开会，凭着丰富的经验，子晴就基本熟悉了中队和学员的情况，下午，她和她的战友们齐聚旅部会议室，参加旅部年度计划会议。

“这不是添乱嘛，我们训练时间本来就很紧。”会议室安静坐着的子晴，听到了政委和旅长进门前的对话。当旅长和政委进入会议室的时候，她和她的战友们一起站起来敬礼。

“小金，你坐前面来。”旅长进门时看着金子晴用手指了指他身边的位置，子晴微笑着走了过去。

“小金，回娘家了，感觉怎么样？”政委笑着对金子晴问到。

“谢谢政委的关心，还好，我没事！”金子晴站起来微笑着看着两位首长轻轻地回答道。

“没事就好，坐，现在开会。”旅长看了一下子晴继续说： “今天的会议两个议题，一是侦查大队两个核心部门的年度训练计划抓紧制定，二是临时有一个为期一个月特殊的集训。具体任务安排请参照文件，时间紧，任务重，我希望大家团结协作，制定好阶段性的计划，完成任务。小金，谢寒留下，其余散会！”旅长的话简短，语气急促，说完后挥了一下手。

“小金，你不仅是抓好女子中队的训练，还要面临的一个新的任务，希望你能接受这个考验。”旅长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睛看着子晴，边说边把文件递给她和谢寒。子晴有些疑惑接过文件看了一下，只是一瞬间，她眼神有些呆滞，手有些颤抖，很快，她迅速地恢复了平静。

黄昏，在夕阳的映射下，海面五光十色，热情的海浪不断地拍打着沉默的海岸，浪花四溅，洁白无瑕。来到海训场的金子晴眺望着远方的大海，面色严峻，眼神忧郁。海风不断地吹着她的头发，此时的她好像只有凭借海的辽阔，海的智慧，海的胸怀才能平息她内心的波涛汹涌……

“小金，是你吗？”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子晴的沉思，她收回看着远方的目光，转过身，看到了曾经和她一样经历过岁月洗礼的老班长。

“是我，班长，你还好吧！”子晴迅速跑过去，向她的老班长恭敬地敬了个礼。然后，拥抱住了曾经在人生的道路中给予她鼓励和指引的老班长。

从进入兽营，也许是受她父亲是侦察兵的影响，金子晴对射击有着天生的敏感，再加上她高智商的领悟力，其射击技术在兽营一直数一数二，这也是她能留在兽营的主要原因。为了进一步提高她的射击水平，顾洋经常带她来海训场让老班长加练，进行高精的技术指导，直到顾洋的牺牲。那天，倾盆大雨，失魂落魄的金子晴满身湿漉的来到海训场，老班长给她的安慰就是拿出各种枪械，让她在子弹的呼啸声度过，直到她的昏倒。第二天，她从宿舍醒来的时候，枕边放了与一本军事心理学有关的书籍。至此，她终于明白在国际侦察兵比武大赛上获奖的老班长，为什么依然坚守在海训场的原因。而她，也在老班长的指引下，走向了人生新的征程……

“我很好，怎么样，练练……”班长炯炯的眼神看着金子晴，笑着说道，金子晴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接着……”一把手枪从空中飞来，金子晴右手迅速接枪，左手托握右手，立姿快速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弹夹……”依然盯着前方目标的金子晴接住了飞来的弹夹，右手把手枪的照门卡在腰带上迅速上膛，左手撑地，身体腾空，右手举枪，子弹呼啸而出。随后，双膝跪下，身体后倾，双手握枪，扣下扳机，准确命中目标。

“再来……”一把步枪再从老班长手中抛出，金子晴迅速站起来，单手抓住枪，由站姿，跪姿到卧姿，冷峻的目光对着远方的目标，熟练地进行着单发、短点射 、长点射，环环命中……

此时的金子晴，在射击的世界里，仿佛跨越了一场心灵的战役，射击完毕，她慢慢地从沙滩上站起来，点点汗珠缀满鼻尖，紧握着枪的手也有丝丝的颤抖……

“小金，不错，手艺没落下，不过你有心事。”班长探寻的眼光看着金子晴，她点了点头，在她的引路人面前，她不用隐藏自己。

“记得我曾经给你说过的话。”班长的有力的眼睛看着翻滚的海浪，金子晴看了他一下，随之同样遥望着无垠的大海。她记得，一直都记得，正是因为记得，她才不断得地挑战自我，不断地体验人生……

“作为一名军人，尤其是海军陆战队的军官，当火蓝匕首佩戴之时，就是你 '物我两忘' 的时候……”这是她在最痛苦的时候班长给她鼓励的话。

“卢一涛，亲爱的 ，我说过了，你是一个天才，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告别老班长，面对深邃的天空，她仰头凝望，自信的微笑绽放在深沉的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