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遗憾这里没有电视，想要出去走走，何源躺在大灶前的椅子上，摇头拍拍肚子，表示自己不去了。

楚河摸着斑驳的墙面，看着三三两两的小孩子，嬉笑打闹着玩弄各种烟火，有点想那个经常生气吵架的爸爸，还有从未谋面的妈妈，还有总是给自己藏好吃的奶奶……

无所事事的两人睡得早，起得早。

何源睁开眼就跟楚河说，早上就吃油条、喝藕汤，楚河把藕汤热了，切成小段的油条放进去，何源抗议着泡油条怎么能不放糖，却一点也不耽误他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楚河又把大灶的火生起来，用大柴的暗火，上面热着水，下面煨着汤，代替记忆中奶奶用的灶门口草木灰，决定今天耗点时间弄弄瓦罐煨汤。

陈庆耀陈雪敲门的声音在寂静的胡同里飘飘荡荡，进来后就问楚河还能不能再改进一点点，还差那么一些。

楚河想翻白眼，这又不是做题、考试，还差那么一些是比谁差，自己也不是厨师啊，搞什么，“湖的味道”还没搞清楚呢。

不过还是答应再试试。

陈庆耀反复确认后，略微有些失望，不过一点没表现出来，让楚河算算碟片多少钱。

楚河结算光碟的钱，按之前20元每张的售价，剩下的一共两万四千六百八。

陈庆耀拿出两叠老人头，笑到：“还算什么零头，你这价也便宜。”

楚河把明细报出来，只要那么多。

陈雪蹲在灶前面，搓着手说道：“哥你也不嫌麻烦，一千多张光碟弄回去，用用不了，送送不完，转卖的话，是你去卖还是我去卖啊？楚河，这碟子，你去央音那边，起码五十，还不带还价的。”

陈庆耀闻言，收回一叠钱：“也是，楚河，这样，咱们谁也不矫情，这一万你拿着，算兑现我那包圆的话，东西呢还是你的，回头一样送我十来张就成。不是小瞧你的意思，我们兄妹俩确实不好处理这么些碟子。”

楚河还要推，陈雪捡了跟树枝，捅着灶里的瓦罐：“楚河你别墨迹了，这罐子里煨着什么好东西呢？昨天怎么没见你弄？”

楚河也是心动，不尴不尬的接过钱，说道：“重新煨的排骨莲藕。”

陈雪来劲了，轻敲着瓦罐说：“这么煨汤的？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给我留点啊，是不能用明火吗？”

楚河回到：“我也就试试看，不知道行不行，老家都是用草木灰。”

陈雪侧昂着头看过来：“应该不错，用这个配上鱼糕再回火，应该也更好吧？”

楚河也不确定：“应该是吧，慢火煨出来的东西，味道一般会更长一点。”

陈雪扔掉树枝，拍拍手：“太阳出来了，我跟我哥再去逛逛，中午过来吃中饭。”说完拉着陈庆耀往外走。

陈庆耀问楚河：“不用做菜，就弄排骨莲藕鱼糕，成不？”

楚河肯定回答他之后，陈庆耀才跟着陈雪出去。

楚河又洗出了几个瓦罐，煨了两罐排骨莲藕，一罐米饭。然后搬出躺椅，在灶门口躺下晒太阳看书。

何源也搬出椅子，瘫坐在上面，对楚何的厨艺赞不绝口，夸着夸着，很快就传来了阵阵鼾声。

眼看着就中午了，楚河把锅端走，小心翼翼用小长勺从第一罐里舀出一块带着汤水的莲藕，尝了尝，倒是不错了，不过感觉比预想的要差一些。

于是楚河决定继续煨，至于中午吃的，就用这一罐配上鱼糕，上蒸笼蒸出来就这样了。

想了想，还是准备了下排骨、莲藕，炒几个菜，这大过年的。

何源知道楚河还准备炒菜后，赶紧收拾桌子板凳小火炉，再赶紧来催着楚河做。

刚好陈雪跳进来，陈庆耀提着大袋小袋在后面跟着。

楚河于是开火，一个粉蒸排骨、一个滑藕片、一个酸辣藕丁。

陈雪知道排骨莲藕还是又用蒸笼回火的，有些不那么开心了。

等瓦罐米饭一打开，全部都连连称赞，连楚河都觉得很惊喜，香喷喷，周围是一圈漂亮的锅巴，金黄金黄，陈雪看得恨不得流口水，指挥盛饭的何源，不停说她今天中午只吃锅巴。

陈庆耀嘴上说着也还行，吃着碗里的，望着罐里的，提醒着楚河再来几罐，他晚饭前带走，跟人分享分享。

楚河感觉这米饭是不错，但也没这么夸张，不过还是答应再煨几罐，也给刘佳备上一份，至于怎么保温，就要他自己想办法了。

何源积极的洗碗刷锅后，瘫在躺椅上，舒服的眯着眼睛，对楚河说：“想出去就出去吧，我看着灶，也没什么技术含量。”

楚河再三确认何源会把看灶的重要性排在睡觉前面，拼了一箱碟片，扛在肩上，凭着记忆，到了昨天播放《中国人》的那个大商场。

商场里面熙熙攘攘，大喇叭放着的却是热热闹闹的《中国娃》。楚河等了会，果然放起了《中国人》。

楚河先把刘佳留下的勤工俭学一套东西准备好，找到管理人员，没费什么口舌，就能在门口空广场的角落拉开架势了。

楚河把刘华仔的光碟摆出来，再一手拿着刘华仔的海报，一手拿着正版授权海报，鼓了半天勇气，还是没能大声吆喝出来，涨红了脸也只敢对经过的人说两声：“华仔最新专辑，正版授权，音质保证。”

过了一段时间，一个穿红色毛呢的半大姑娘，拉着一同样红色毛呢的妇女走过来，后面跟着个体态略胖的中年男人，应该是一家子。

女孩拿起《爱如此神奇》专辑，指着海报：“妈你看，刘华仔，昨晚你不还说他唱得不错吗，我们买一张吧，《中国人》就在这张专辑里面——多少钱啊？”

楚河想起陈雪说的“最起码五十，还不带还价的”，咬咬牙，用自己都恨不得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六十！”

本来还准备唇枪舌剑一番，之后无奈往下降几次价，最后争取三十元成交……

没想到，事情根本没按楚河的预想走，这一家子没一个做出反应的，就那女孩“哦”了一声，拿了一张，想了想又拿了两张，然后抬头看她妈妈：“我送梅梅、阿娟一张好不好。”

中年男人见女人微笑着点头，摸了摸女孩的脑袋，从提包里抽出几张钞票递给楚河：“老板收好。”

男人看楚河点完钱，才点点头带着母女俩离开，楚河隐隐约约听到女孩说着：“嗯~不一样的，妈妈，音质差远了。就像，就像你觉得什么酒都一样难喝，但爸爸只要闻一下就知道怎么样了……”

大概是开张大吉，已经又有一家三口过来问价，听到报价，女孩下意识的呼出一声“这么贵！”

楚河活学活用，赶紧说道：“这是正版的，有授权，音质完全不同，懂音乐的人会比较敏感一些，能听出来，就像喝酒、喝茶，很多人觉得都差不多，但很多人能品出里面的细微差别。”

夹着手包的红脸男人点头，上前来，爽朗的说道：“说得好，这个‘品’字用得好。这个价也不贵，比香岗那边便宜多了。闺女，看上了就买——哟，哎哟，媳妇儿你看，前两天还说她呢，上了米国《时代》的，王靖雯，咱北京大妞……”

女人剜一眼男人：“行了，你少说两句，买了赶紧回家。”

男人也不答话，拿了五张王靖雯的《浮躁》，递给女人，给了钱，又随意挑了五张递给女儿，给了钱，牵着女儿的手，说着“品，嗯，品”，走了。

没多久五十张光碟售卖一空，顺利的让楚河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