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点，我细腰。胖子生了个大胖丫头，请我们回去喝酒，明天下午去接你，一起回沅州。”星期四中午，关峰打电话给贺雨娴。

“胡扯八道，昨天睡猪、青牛还和寂寞哥在一起打山贼，他怎么一个字都没说？咦，胖子啥时候又换新女朋友了？细腰，到底啥事？泡美女又没钱了？”贺雨娴在海通证券做投资分析师，虽然是刚入行，收入也还可以，至少自己能吃饱，比关峰这个穷学生强多了。

“什么叫又没钱了！这不是，想让你搭个顺风车，省张高铁票的钱嘛。”关峰大汗。

他是真不记得自己是否曾经有过“泡美女没钱了”的光辉事迹，估计，黑历史不少。

“哈，你又回沅州啊。看来这念研究生，挺悠闲吗。晚上有空不，给我当回司机，穿正式点啊。”海通公司晚上有个酒会，贺雨娴正愁呢，关峰送上门来，正好被抓壮丁。

“麻烦。”

又说了几句，等贺雨娴挂了电话，关峰却懵圈了。

当司机没问题，不过关峰却不太明白贺雨娴那句穿正式点是啥意思，总不能穿一身律师袍吧，但是，这个问题，一时之间又没有合适的人去请教，最后，折腾很久，他还是翻出来一身简单的休闲西装。

在鸿蒙仙界，正式的场合，衣着打扮也很重要，但对高阶修士而言，大家更在乎的，是衣饰的品级和功能，纯粹装饰性的样式、款式等等，太简单了，没有意义。

……

下午五点半，关峰准时来到海通证券的门口，在车内等了2分钟，贺雨娴款款而来。

“哈，小雨点，这是你的，工作服？”等贺雨娴上车，关峰忍不住笑了起来。

“细腰，穿来穿去，你就这一套西装吧，几年没洗了？”贺雨娴暗暗叹了口气。

为了今天的酒会，她特意化了妆，一件浅黄色小翻领的短袖上衣，浅灰色的铅笔裙，紫色的高跟鞋，白色的女式包，虽然不是名牌，但也都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标准的都市精英，而关峰的休闲西服，男人的衣服嘛，不存在样式过时的说法，关键是，半新不旧的，一看就是，地摊货，而且，味道不小，估计，至少半年多没晒太阳了。

更过分的是，关峰，穿了一双运动鞋，这个晚上的酒会，运动鞋，不搭调啊。

“小雨点，啥酒会，对你很重要吗？”关峰也注意到了贺雨娴的，紧张。

“庆功宴，也是公司的大客户聚会，最少是千万富翁级别的，亿万富翁也不稀罕。我，就是凑个热闹。细腰，要是你能被哪个富婆看上，至少可以少奋斗二十年。好好表现吧，少年。”反正现在去买衣服也来不及了，贺雨娴也只好不再多想，关键是，她估计，想买一套上得了场面的衣服，关峰，没钱---男人的衣服，从来都不便宜。

“哦，都是小说中的老套路啦。不过，小雨点，你看我像是有那个主角光环的吗。”买两身衣服的小钱，关峰不缺，这不是，没想起来吗，而且，他也没有买衣服的经验，无论是鸿蒙仙界的经验，还是鄂斯界的经验。

买法宝，关峰眼光不错，可惜，在鄂斯界没有用武之地。

“细腰，我报了个班学太极拳，很简单嘛，教练也夸我天赋不错，等回了关寨，我打给坦克你俩看，右拐，……。”酒会的地点在郊区一家私人会所，有点偏，贺雨娴也没去过，不过她开了导航，不用担心找不到路。

“哦。寂寞哥还没买到太极拳谱？真是废柴！小雨点，青牛可以跟着小雨点学学太极拳。”

宇文清彪的真的能按照江湖中的内功修炼，对此，关峰想了很多，其中有无穷无尽的疑问。可惜，他总不能把贺雨娴的两条腿也打断再来一遍。

“又胡扯八道！……。”

“这个细腰，和坦克一样马大哈，也不知道借辆好点的车，要不，我先分期付款买辆车？”

贺雨娴的规划，第一目标是存够房子的首付，在星城买套房，不过看到关峰的富康车，她又有点动摇。

衣、食、住、行，行，也很重要啊。

买车的首付，不要多少钱，但是，估计养车，不便宜，而且，总不能加油也分期付款吧。

至于玩江湖，关峰不着调的想法不少，贺雨娴大部分都听不见，她又不想在江湖中大杀四方，不悔青牛，只是想陪着睡不醒的猪，看看那个世界。

“嘿嘿，小雨点，让坦克去操心吧。”

贺雨娴不上路，那就是机缘未到，关峰也不敢多说。

……

湘水遥俱乐部，是一家会员制的俱乐部，位于月亮岛中央，一栋六层的白色小楼，周围林木掩映，风景很不错。俱乐部名声不显，一般人根本没听说过，也进不去，在大门口，贺雨娴下车打了个电话，把电话交给门岗，门岗接了电话，才一摁按钮，自动门缓缓打开。

“小雨点，我就不下车了吧，等酒会完了，我再来接你。”小楼的前面，有一个停车场，已经停了三四十辆车，关峰朝指点停车位的服务生点点头以示谢意。

服务生穿着红白相间的制服，一双洁白的手套，戴了一顶黑色的牛仔帽，脸上职业化的微笑，彬彬有礼中带着几分冷漠，给关峰的感觉很不舒服。

不难想象，最顶级私人会所的服务生，对一辆二手的富康车，会是一个什么态度---老大，你装逼，来错地方了啊。

“一起吧。细腰，我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他们说，没有男伴，不合适。”贺雨娴抿抿嘴，掏出小巧的化妆盒，对着镜子笑了一下。

她正式进入海通证券投资部还不满一年，真正的新手一枚，业绩只能算不错，尽管不愿意承认，贺雨娴心里很清楚，自己能来参加这个酒会，漂亮的外貌起了很大的作用---公司里的风言风语，并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不过，她又能怎么样呢，拒绝吗？就算这次拒绝了，那么，下次呢？

长得漂亮，又不是她的错，也许，错就错在，她没有找一个，有实力的，男朋友。

星城的金融业，老实说，一般般而已，至少比魔都差远了，也正因为如此，合适的工作，对贺雨娴来说，很不好找。当年毕业之际，她也试着去魔都找过工作，但是事实证明，魔都，也不是遍地黄金的天堂。而且，她是家里的独生女，还是，星城离家近点。

“呵呵！那我就替坦克做一回护花使者，明天一定让他多喝三杯，瘸子，很了不起吗。”关峰微微一皱眉，摇摇头，熟练地倒车、停车。

护花使者无所谓，打架他不怕，不过，今天这种场合，打架，合适吗？

“哦，娴娴，这是你男朋友，哪家的大帅哥啊。亲自开车，这是，体验生活来啦，……。”

关峰刚下车，还没等他把车锁好，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就朝他们走了过来，热情的对贺雨娴打招呼。

“姜部长好。这是我同学，关峰。”贺雨娴微笑着对姜部长点点头，挽起关峰的胳膊，等对方先走。

“能把我们海通一枝花勾到手，小伙子好本事，不过要是你一直让我们海通一枝花坐这辆车，可不保险，说不准啊，哪天就飞走了，……。”姜部长看了两眼关峰的富康车，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姜部长，是小雨点的顶头上司？或者竞争对手？”姜部长话说得不错，但阴阳怪气的，关峰听起来很不舒服，受此无妄之灾，他也只能暗暗苦笑。

姜部长身边的中年男人只是微笑着点点头，一句话没说，贺雨娴都不说什么，关峰更不知道如何接话，这不是法庭辩论，不是他的主场。

幸好他们停车的地方离小楼不过20多米，姜部长没有太多的发挥空间，大家就在服务生的鞠躬行礼中进入了小楼。

酒会就在一楼的大厅，大厅很宽敞，5米多高，差不多有500个平方，三面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字画，有油画，也有山水画，有书法作品，也有领导题字，还有几张合影，中间巨大的水晶灯下面，一溜长桌上摆了十几种各类酒水饮料，四周错落有致的安放了不少沙发、座椅。此时已经有四五十个人到场，男的衣冠楚楚，女的光鲜靓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当然，也有不少人端着酒杯走来走去，找熟人打声招呼，低声的说笑几句。

关峰也端了一杯啤酒，被贺雨娴带着转了几圈，介绍给了十几个人，都是什么投资顾问、执行总监、副总经理、董事长之类的唬人名头，关峰一个也不认识，只管微笑、点头、握手，而别人对他也没什么兴趣，礼貌性的聊上三五句，就不再理他，关峰应付起来，很轻松，也很无聊。

倒是贺雨娴，很受瞩目，不时有人过来打招呼，有之前的熟人，也有完全陌生的，新朋友。

其实，作为一个律师，和陌生人打交道，关峰并不是一点经验没有，比如他口袋里就随时带着自己的名片，但是，这个交换名片，貌似，不合适？

“小雨点，你也不容易啊。不好意思，让你丢人了。”

过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大厅中人渐渐多了起来，关峰和贺雨娴才找了个有空位的角落，坐下来安静的喝口酒。

刚才的男男女女，大多都是平平常常，认识新朋友，不忘老朋友，随意的聊几句。不过，作为一个对气机非常敏感的练气士，在其中几道看向贺雨娴与自己的目光中，关峰感觉到了贪婪、占有、失望、愤怒、妒忌、鄙夷等等情绪，可惜，大家都掩饰得很好，男人很有风度，女人也很有气质。他也不好主动挑衅。

这不是他的舞台，他不是猪脚，甚至连配角都不是，只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呵呵，没办法啊，我也想在家里穿着睡衣听听音乐。但投资想赚钱，本质上是利用信息不对称，谁拥有更多有价值的信息，谁就能领先一步发现机会、抓住机会，而只有认识更多的人，才能有更多的信息。细腰，辛苦你了。”

今晚这种场面，其实贺雨娴应付的并不轻松，不过她不好意思抱怨，至少不好意思对关峰抱怨---这是她的工作。

贺雨娴今天喊关峰过来，并不纯粹的是临时起意，她本来就有点找个挡箭牌的意味，可惜，关峰的表现，不及格。

关峰本人并不差，身高体健，年轻、阳光，外貌也很有男人味，正在读书，也很拿得出手。不过，他的言谈举止、穿着打扮，和这个场合，显得格格不入---关峰太沉默，不会闲聊：谈谈桑巴足球，说说中东石油、聊聊太空挖矿、夸夸女人的服装饰品，会死吗！以前，关峰不是挺能白话的吗？

其实后来，关峰也大致明白了贺雨娴的用意，努力配合了一下，试图真正演好自己护花使者的角色，可惜，贺雨娴也看出来了，这个，关峰是真不熟悉，经验值为零。

幸好，关峰什么都不说，比不着调的乱讲一通扮小丑，还是强点---沉默，果然是金啊。

“其实，律师也差不多，毕竟，我们都是服务业，都要推销自己，为客户服务。咦，她不在山里打猎，来这里晃荡什么？”关峰正想对一个服务生招手再拿杯啤酒，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哦，这个了不起的美女是你朋友！要不要去打声招呼？”顺着关峰的目光，贺雨娴也发现新来了一位，客人。

这种酒会，迟到的，或者自认为有资格迟到的，当然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像贺雨娴自己，就万万不敢迟到。

“认识而已。估计她都未必记得我了，凑啥热闹。”温思思一进门，身边不多时就围了七八个人，还有几个在不远处逡巡等着，关峰懒得去排队等着她接见。

“细腰，你看，那不是，那谁，张小倩？”围着温思思的人群中，贺雨娴意外的也发现了一个，熟人。

贺雨娴读书的大学在燕京，放假回家时路过星城，她去找关峰玩，见过张小倩，一面，大家一起吃了个饭。她也隐隐约约的听说，关峰和张小倩分手了，不过，对关峰没比自己更早的认出张小倩，她还是无法理解。

就算关峰和张小倩真曾经闹得很不愉快，不想在这个场合和张小倩打招呼，也应该悄悄的说一声，免得误会，没必要瞒着她贺雨娴啊。

“艹！真是她。穿上衣服，一下子没认出来。”

“晕！这就是张小倩？”

关峰蓦然一呆，不由自主嘟囔道。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张小倩，贺雨娴不说，朦胧的灯光下，他真的未必认得出来穿着衣服的张小倩---没办法，关峰记忆中，有关张小倩的部分，穿衣服的镜头，不多。

张小倩的长相，关峰倒是有印象，不过，今天晚上，张小倩不是化妆了吗。

其实最关键的，还是关峰来到鄂斯界之后，根本没时间去琢磨张小倩其人其事，而张小倩，也没工夫搭理他。

“哈哈，细腰，你这，瞎说什么大实话，会死人的。”贺雨娴听在耳中，猛然一愣，忍不住扑哧一笑，一口酒不小心呛在喉咙里，不停的大声咳嗽，一张脸憋得通红。

旁边几个男女，也都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显然是在强忍着不笑出声。

不是他们有意偷听关峰说话，而是大吃一惊之下，关峰的声音，并不小。而在大庭广众之中听到“穿上衣服，没认出来”这样的大实话，一般人想不笑，真的很难。

很多事，你可以做，我可以做，大家都在做，每个人心里都明白，但是，说出来，就不大合适。

大厅中近百号人，大家都是低声谈话，本来也算不上安静，可惜，贺雨娴咳嗽的声音，实在太大了点，不少人都望了过来，张小倩显然也看见了关峰，她低声对身边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说了几句什么，两个人一起朝关峰走了过来。

“小雨点，坏菜！”关峰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关峰，你好。好久不见啊，……”张小倩本来就是美女，今晚显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身着黑色的露背装，勾勒出漂亮的背部曲线，一条纤细的白色丝带从颈间绕过，挡住了白金项链的心形扣，深绿色的宝石吊坠，在灯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手腕上带着一条金色的手链，下身墨绿色的休闲裤，银色的高跟皮鞋，脸上化了淡淡的妆，很是勾人眼球。“……，这是万和投资公司的金总，我老板。”张小倩大大方方的招呼几句，把身边的中年男人介绍给关峰。

“你好。”关峰伸手和中年男人轻轻地握了一下。

“你好！小伙子年少有为啊，不错。”金戈群四十多岁，身材不高，整个人胖乎乎的，满面笑容，像一个邻家大伯，不过眼神的深处，却没有半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