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龙战于野之北宋末年

第067节 宋朝前来招安(2)

  

梁红玉乘胜追击地道:“一缸墨水,无论往里面倒多少清水,这缸水仍然是墨水,不会变清丝毫,并且还会把新加入的清水也染成墨水。想要让这缸水变成清水,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缸里的墨水全部倒掉,再把缸好好地洗刷干净,最后倒入清水。宗公,您明白我的意思的。”

宗泽神色悲苦地长叹一声,他确实感到理屈词穷、无言以对。在沉默半晌后,宗泽眼神锐利,他语调缓缓地、语气苍劲有力地道:“这么说来,赵姑娘是铁了心地要跟大宋作对了?”

梁红玉一脸正气地回道:“小女子不才,既身为汉家子孙,自当以捍卫汉家山河、保护汉家同胞为天赋使命,金人入侵,霸占汉家山河、残害汉家同胞,小女子就抗金,宋国失德,败坏汉家山河、荼毒汉家同胞,小女子就反宋!不管是抗金,还是反宋,我的出发点、我的目的、我的原则始终都没有变!”

宗泽默然无言、表情阴郁,似乎在思索着梁红玉的这番话。

朱武再度开口道:“宗公,其实呢,宋国朝廷想要招安我们,对宋国朝廷而言并非好事,我乞活军坚定抗金并且杀死完颜习不失、气死完颜阿骨打,已跟金人结下了不共戴天、水火不容的深仇大恨,宋朝不招安我们,宋朝就跟我们乞活军没有关系,金人自然只会对付我们,不会迁怒于宋朝,这不正是赵官家希望的局面吗?抗金大业,我们来承担,他只需要安全地、安逸地躲在我们身后专心享乐就行了,无需担心金人大举侵宋之危,反之,宋朝招安了我们,我们乞活军就是宋军的一支了,我们乞活军的最高首领就是赵官家了,金人对我们恨之入骨,岂不迁怒于宋朝?宋朝跟我们划清界限,不招安我们,对我们、对宋朝,都是好事。不是吗?”

宗泽心头一动,他若有所思:“这倒也是…”他随即沉下脸色,“这么说来,你们乞活军既要抗金,也要反宋?”

梁红玉道:“我只想抗金,不想反宋,如果赵桓主动招惹我,那我只好既抗金又反宋了。”

宗泽陷入沉吟:“听你们的意思…你们想跟大宋井水不犯河水?”

梁红玉点头:“可以这么说。”

宗泽沉声地道:“可你们窃取的河北之地是我大宋的领土!”

梁红玉呵呵冷笑:“不错,河北原先确实是大宋的领土,但河北不是已经被赵桓割让给金人了吗?我们通过浴血奋战,死伤了数万将士,把河北从金人手里夺了回来,那么,河北现在的主人自然就是我们了!咋的了?听宗公您的意思,赵桓负责割让河北,我们负责死人流血、收复河北,然后把河北还给赵桓,好他下次再割让出去?宗公,天下有这样的道理么?天下有这样的好事么?我们有那么下贱么?赵桓凭什么坐享其成?再说了,河北在我们手里难道不好过在金人手里?”她的这番反驳堪称伶牙俐齿、牙尖嘴利。

宗泽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朱武看着宗泽,显得推心置腹地道:“宗公啊,我们乞活军的宗旨是‘只抗金、不反宋’,这也是我们的底线,我们是不会像梁山军那样降宋的,况且,我们的降宋对宋国也不是好事。宋国唯一可对我们做的,就是不要逼我们,把我们逼得‘既抗金、也反宋’,如果搞成那样,对宋国就不是好事了。宗公您在返回开封后,可以这样告诉赵官家——乞活军都是忠义之士,他们不是不愿意归顺朝廷,但他们担心朝廷招安他们会被金人迁怒,所以,为了更好地报效大宋和赵官家,他们会在暗中接受朝廷的招安,但会在表面上装作跟朝廷没有任何隶属关系,双方井水不犯河水,这样,乞活军可在河北大展手脚地抗金,同时也可避免宋国朝廷被牵连。”

宗泽想了想,显得十分不悦不快地道:“听你们的意思,你们这是想要一只脚踩两条船?”

朱武道:“这是我们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我们可以保证,我们绝对不会越过黄河南下。”

宗泽急剧地思考着,他隐隐地明白对方的意思了:乞活军是一股独立的军政势力,完全自成一个体系,他们不想被招安,但也不反宋,只想全力抗金,这对宋国而言自然是很好的,如果乞活军既抗金又反宋,那宋国就有大麻烦了,宗泽虽然不能说服乞活军归顺宋国,起码确保乞活军只抗金、不反宋,并且在暗地里的名义上接受宋国的指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在深深地吸口气后,宗泽苦涩而无奈地道:“既然你们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就依了你们吧。只要你们言而有信,不越过黄河南下,不反宋、只抗金。”

一直没说话的萧爻开口道:“宗公和整个宋国朝廷希望我们只抗金、不反宋,我们可以承诺做到,然而,宋国要向我们支付报酬。我们抗金,对宋国是好事,我们不反宋,对宋国也是好事,宋国白得两大便宜,岂能不劳而获、坐享其成?在下把话说得难听点,我们抗金,保护宋国不受到金人威逼,宋国起码要给我们保护费吧?我们不反宋,让宋国继续国祚延续,宋国起码要给我们安抚费吧?冲着我们抗金,宋国应该支付我们钱粮财物,冲着我们不反宋,宋国也应该支付我们钱粮财物。”

宗泽听得猛地沉下脸:“这位萧副军师的话确实不好听。”

萧爻笑了笑:“有时候,实话确实不好听。然而,这是事实。我们本来就是割据一方的反贼,跟江南的方腊没什么区别,宋国想要我们这帮反贼不反宋、还抗金,不抢宋国的江山,还保护宋国的江山,岂能不拿出酬劳?宗公,我们可是反贼呀,您也别把我们想得太善良了,我们其实有很多选择的,别的不说,如果我们现在越过黄河南下、直捣开封府,宋军挡得住?甚至,我们还可以跟金人联手合作,一起瓜分赵官家的宋国,有何不可?你们竟然要求一帮本来应该夺取江山的反贼不但不夺取江山,还去对外战场上抗击外敌?古往今来,有这样的奇闻吗?恕我直言,你们对我们这帮反贼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点?你们怎么不要求方腊北上抗金呢?宗公,我们可没有那么高尚哟!再者,我们河北军民在抗金前线流血流汗,赵官家在我们的血肉长城后面隔岸观火、安逸享乐,我们心里还真是不舒服。不给好处,谁愿意啊?”

宗泽听得脸色愈发难看。

朱武道:“萧副军师此话确实很难听,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宗公,金人势大,如日中天,兵锋所向、所向披靡,连辽国都被金国灭了,抗金大业,需要宋国举全国之力而为之,如今,只靠我河北一隅之地,实在是力不从心。河北的人口、钱粮都只是大宋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少,我河北冲在抗金前线,军民浴血奋战、出生入死、死伤无数,仗,是我们打,人,是我们死,钱粮,难道也是我们自己出?宋国是不是太不厚道了?宋国应该成为我河北的大后方。我把话说白了,我河北军民在抗金前线流血流汗,宋国在抗金后方提供钱粮,这种合作模式难道不好?这难道不是宋国应该做的?宋国难道想要一毛不拔,却坐收渔人之利?试问,天底下岂有这样的道理?另外,如果我们河北撑不住了,被金人攻灭了,宋国会怎么样?保住河北,就是保住宋国。宋国的‘联金灭辽’已经被事实证明是短视愚蠢之举,莫非还要重蹈覆辙?”

宗泽忍住心头的火气,让自己冷静理智地思索对方的话,在仔细思索后,他不得不承认,对方言之有理,他点点头:“你们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援助你们对大宋而言未必不是养虎为患,朝中肯定会有反对声。我会在圣上面前为你们争取,只不过,你们必须拿出结结实实的战绩成果交换大宋向你们提供的钱粮财物。”

梁红玉笑道:“可以啊。我们用金人的尸首跟宋国交换钱粮财物,各得所需、互利双赢。”

宗泽想了想,又道:“不过,你们要让圣上相信你们不反宋、只抗金,必须做到两件事,第一,你们要接受圣上在暗地里赐予的爵位,第二,你们要接受圣上派遣朝中大臣常驻河北。”

梁红玉看向朱武和萧爻。朱武道:“第一点没有问题,我们一方面假装跟宋朝没有关系,从而避免金人迁怒于宋国,这也是赵官家需要的结果,同时,我们另一方面可以表现出内心倾向于宋国的立场。我们河北三路的地盘大致上等同于战国时的赵国,正好,我们家女大王跟赵官家一样姓赵,那么,我们可以在河北正式打出‘赵王’和‘赵军’的旗号,显示我们倾向于宋国赵官家。赵官家在暗地里对我们家女大王赐予爵位和官职,如此安排,两全其美。”

宗泽想了想,点点头:“可以。”

“第二点更加没问题。”梁红玉微笑着看向宗泽,“宗公,在下对您敬慕不已,非常渴望能跟您在抗金战场上并肩作战,还有朝中的李公、种公、张公等人,不妨就请赵官家把你们尽数派过来,如此,一举三得啊!第一,赵官家对我们放心了,第二,在下能跟你们在抗金战场上并肩作战了,第三,你们来了,在下给你们军队,你们就能为国而战了,不需要再在宋国朝廷里受到排挤打压以致于搞得有志难伸、壮志未酬、报国无门。我的这个建议,如何?”

宗泽听得心头激动:“赵姑娘,你此话当真?”

梁红玉哈哈一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把几支军队交给你们,赵官家也能更放心,不是吗?赵官家担心我桀骜不驯、对他阳奉阴违,等他看到他派到河北的朝中大员居然得到我给他们的军队,还不放心吗?因为我这么做,说明我确实是真心诚意地只抗金、不反宋的。”

宗泽越想越激动:“妙!这个办法真是三全其美!妙!”

梁红玉嘻嘻一笑:“宗公,事不宜迟,请返回开封吧,我在这里静候佳音,等着您再来。”

宗泽已经开始有些感到急切热烈、迫不及待了,他两眼闪闪发亮:“好!好!一言为定!”

在宗泽离开后,一直藏身在隔壁房间里的夏华走出来,他笑着看向梁红玉、朱武、萧爻,点头赞许道:“大家做得好。”

朱武道:“如此,我们就获得了很大的回旋余地,既不被宋朝招安,不受到宋朝的制约,又可以跟宋朝在明面上维持井水不犯河水。”

夏华再次点头:“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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