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

红妆十里，绵延半座城。长安城的人都在感叹青玄派掌教段长轩的大手笔，以及对新娘的重视程度。

沈家大小姐沈幼年，知书达理，蕙质兰心，最惹人在意的是她那仙人之姿。站在亭角中，飘飘欲仙，仿佛就要羽化而去。据说段掌教就是在那次游园里对沈姑娘一见倾心的。

又有许多闺阁里的姑娘又是嫉妒又是暗恨，且不说那段长轩的地位和财富，就是那张绝世清冷的谪仙容颜，就令人愿意抛弃一切和他私奔了去。

这般的天作之合，百姓们都忍不住津津乐道起来。

茶奻站在红布上，眼前的礼堂华丽又漂亮，人们穿着好看的新衣服互相问候，喜气洋洋的前来参加婚礼。

红绸铺满了礼堂，沈家大小姐的父母端坐在高堂之上，乐呵呵的等着那对无双的璧人。

她应该高兴的。

自己喜欢的少年开始了新的生活，有了美丽的妻子，就如昨夜她入他的梦说的那样——

晨起梳妆，耳鬓厮磨，替她画眉......在夜深露重的时候将她拥入怀中，给她温暖。

他们会是最惬意的夫妻，最幸福的一对......

可她茶奻，怎么这么就不甘心呢？

生不逢时，于是，就不配得到幸福。

新郎踹过了花轿接了凤冠霞帔的新娘，两人一同抓着喜绸跨入了殿中，众人的赞美祝福之词不绝于耳。

段长轩却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四周，似乎是在寻找她的身影。

喜婆喊道；

“吉时已到！”

茶奻怔怔的看着他们一拜那苍凉无情的天，二叩这贫瘠凉薄的地，最后......

互相对拜，认定了从此往后，对方就将永远的参与进自己的生命里。

他们说——佳偶天成。

茶奻想冲上去分开他们，拆散这该死的般配美好。可她没有，也没有能力这样做了。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祝福你们？！明明我是爱你的啊！”

她的眼里含着汹涌的泪，一眨眼，肆无忌惮的流了下来。

“臭道士，你看看我......”

脑海中一股意识告诉自己，不能再流泪了。再流泪的话，便是真的连一缕残魂都无法存在了。

她听不见了，听不见众人口中的“金玉良缘，天造地设”，听不见沈家父母的“乖孩子，快起来”，听不见新娘的娇糯软语，什么都听不见。

“不该的，不该这样的，我和他说好了要去看长安的，我们还要去看遍这个世间的大好河山......”

“我们说好了的。”

而不是现在，那个明月风清的少年身着喜服，和一个身穿嫁衣的女子站在一起，

般配至极。

“不，不能哭，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哭呢？”

“我得笑才对。”

茶奻揩了揩泪，告诉自己不至于如此，她可以的，

她可以一个人去的，这没什么。

“对，这没什么。”

她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笑，最终还是没能笑出来。

喜婆开始念祝词；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此证。”

“臭道士，我，我才不稀罕你。”

“你和她在一起之后，可千万别后悔！”

“......算了，你还是不要后悔了，好好地活过一辈子，挺好的。”

她的灵魂渐渐消散，目光却始终不离那位风光霁月的少年。

“臭道士......再见。”

少女不知道，在她的灵魂完全消散的那一刻，

少年回过了头。

——

补充；祝词为民国的婚礼祝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