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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节 应战而不求战

梦回二战 飞星骑士2020 5314 2020-06-18 19:24

  

牟田口廉也是个狂妄至极、骄横至极、跋扈至极的日本军人,但他不是瞎子,他发现了,宛平城的这支“支那军”无论是人数,还是武器装备的精良程度,都大大地超过了他的预料。实际上,日军早就知道宛平城的驻军已经不是29军的部队可,换成了一支机械化的中央军,但由于918团和第10炮兵团严格地采取“闭关锁国”的保密政策,根本不让外人进入甚至靠近宛平城,所以日军只是粗略地知道“这股中央军约有万人,拥有很多车辆以及型号不详、数量不详的火炮和战车(日本人把坦克和装甲车统称为“战车”)”,至于具体的情况,日军也是一知半解,并且像牟田口廉也大佐这样的骄横军人坚信“宛平城的支那军应该没那么多,所谓的‘万人’只是他们吹嘘出来的数字,用于恫吓帝国皇军的”。

如果此时有个对双方实力了然于胸的旁观者,这个旁观者一定会觉得牟田口廉也的脑子不是抽风就是进水了:6000余基本没有重炮、基本没有坦克的日军进攻15000余拥有大批重炮、大批坦克以及坚固城堡、完善工事的中国军队,这不是找死么?但牟田口廉也这样的日本军人还真的干得出这种找死的事来,否则也不会在原先历史上出现一次又一次日军端着刺刀冲向美军机枪群火力网的蠢事了。当然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牟田口廉也大大地轻敌了。

尽管发现对面的中国军队在实力上远超过己方,但牟田口廉也没有产生任何退意、惧意,他只是有些惊诧,仅此而已。牟田口廉也决定继续他在仓促之间制定的进攻计划,一是因为中国军队以往一次又一次的妥协退让已经让他这样的日本军人完全不把中国军队放在眼里,甚至,他还非常富有想象力地给中国军队取了一个“稻草人”的绰号,一个浑身挂满武器的稻草人,看上去确实有点吓人,但稻草人毕竟是稻草人,只能吓人,不会打人,更不会杀人;

二是他此时为势所迫,退无可退,他总不能杀气腾腾而来又灰溜溜而回吧?“被支那军吓走”是牟田口廉也绝不会干出来的事,这是他的那颗“骄傲的帝国武士之心”宁死也不能接受的,并且,“大日本帝国皇军即便面对刀山火海也会毫不犹豫地前赴后继”,况且,对面也不是什么刀山火海,只是一群“稻草人”而已;

三是攻占宛平城并不是牟田口廉也的根本目的,他的根本目的是挑事、是挑战、是挑起中日两国的全面战争,把事态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他每天都在望眼欲穿地盼望着“跟中国军队发生点什么误会”或者“中国军队在无意中不小心擦枪走火,从而给日军提供借题发挥的借口”。如今,翘首以盼、梦寐以求的机会来了,他岂能放过呢?

“准备进攻!”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的牟田口廉也唰地拔出军刀,发出狼嚎一般的嗥叫。

席卷向宛平城的日军在风尘滚滚中兵分三路,三大队分别从北、东、南三面涌向宛平城,只剩宛平城西面的永定河对岸没有日军,可以说,宛平城的中国军队已经陷入背水一战境地。

顺治门城楼上的前敌指挥部内,杜聿明、孙立人、齐学启、廖耀湘、彭孟缉等高级军官一边指点地图一边举着望远镜,展开紧张的讨论:“一旦开战,炮群首先集中火力轰击沙岗,力求一举打掉日军的炮兵阵地,然后延伸炮击,用炮火覆盖日军后方,阻断日军后撤退路…”

“装甲部队在展开冲击时,步兵部队需要一分为三,一部分坚守堑壕工事,一部分坚守宛平城、卢沟桥、长辛店,还有一部分是装甲步兵,要跟随坦克群和装甲车群一起展开冲击…”

“地形对我方比较有利,方圆五公里内都是开阔地,适合坦克和装甲车全力冲杀日军…”

“日军如果钻入北平城内,我们怎么办?难道与之同入城内展开巷战?如此,战事态势可就失控了!我们团不太具备打巷战的能力,并且我们团的兵力也不足,北平城毕竟太大了!”

“冯治安将军的37师应该已经接到封锁北平城的命令了吧?”

“不一定!你们不要忘了!我们是跟日军准备开战了,但29军未必也是如此!实际上,我们跟29军是两个系统的,29军参战不参战,还要等宋哲元的命令,宋哲元现在山东老家,他根本不清楚这里的实况,很难做出精确而及时的判断,况且,他一直有着保存实力的想法,不愿意跟日军死拼,很有可能,29军会袖手旁观、置身事外,坐视我们跟日军一对一单挑。”

“没有29军的全力援助和配合,只靠我们两个团,行吗?搞不好,我们会孤立无援的!”

“不可能!真的开打了,全国上下群情激奋,29军怎么可能会隔岸观火?我看秦市长、佟副座、冯将军、张将军他们都是忠正爱国的军人,即便宋哲元不同意,他们也会果断出手!”

“话虽如此,但我们也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啊!”“其实,究竟打不打,还不一定呢!”…

蒋纬国没参加讨论,他在旁边抽着烟,同时心神不宁地左顾右盼,他不慌张,只是紧张,这是一种激动的紧张,他感到心头的猛烈情绪似乎没有一个聚焦点了,怅然若失、飘渺不定,七七事变既是他进行一年战备的终点,也是他的新征途的起点。

蒋纬国记得非常清楚,今天,7月7日,整整一年前的今天,他的灵魂来到了这个时代。

宛平城四周除了日军,还有大批的中国老百姓,永定河对岸的长辛店地区更是人头攒动,部队已经封锁卢沟桥,否则河对岸的老百姓已经过桥过河了。看到本国军队跟日军一起排兵列阵,老百姓看得激动不已、振奋不已,就像成千上万球迷聚在一起准备看一场精彩的球赛:

“快看呐!小鬼子来到宛平城了!国军要打日本人了!”

“国军兄弟们!好好干!狠狠打!”

“这支国军是哪部分的?武器装备真是精良啊!肯定能痛击小鬼子!”

“国军加油啊!”越来越多的老百姓群情激奋地涌向永定河,站在河边向对岸的宛平城高声呐喊喝彩,很快,成群结队的老百姓蜂拥而来,送来大批慰问品在永定河边堆成了小山。

“父老乡亲们!同胞们!快离开这里!”维持秩序的官兵们急得汗如雨下,“子弹不长眼!你们不要呆在这里了!”

北平的居民们一边大声地给官兵们加油打气一边稍微后移了距离,但都停留在可以看见宛平城的地方。没多久,整个北平城都骚动起来了,数以万计甚至更多的北平居民闻风而动,赶过送慰问品、送钱以及呐喊助威。宛平城内的指挥部,第一营副参谋长刘峰岭风风火火地跑到蒋纬国身边:“营座,委员长的电报!”

“我父亲的电报?”蒋纬国急忙接过来。

得知日军正向宛平城大举进兵后,秦德纯、佟麟阁等29军的高层都意识到,这事已经无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比他们想象中的情况要严重得多,并且,宛平城驻军里有蒋介石儿子蒋纬国,使得这事更加不容掉以轻心,因此秦德纯给宋哲元、蒋介石发去电报,汇报了今天的“宛平事变(气球事件)”。

宋哲元和蒋介石都是大吃一惊,宋哲元在山东老家,蒋介石在庐山,忙着商谈红色政权和红色军队的改编问题。在获悉此事后,蒋介石非常惊忧,他一方面震惊此事本身,一方面极度担忧蒋纬国。蒋介石发给蒋纬国的电报是这样的:

纬国吾儿,余已悉宛平事变,宛平乃吾国国土,更且扼守北平交通咽喉,实乃北方重地,兹事重大,不容轻忽,日寇若起战端,国军自当奋力抗御以捍国土,若战端未起,国军须“应战而不求战”,另,战戈险凶、命在瞬息,吾儿切记,万勿轻率鲁莽。

蒋纬国看着蒋介石的电报,心里有数,蒋介石在这份电报里说了两件事,一是他对北平战事的态度,“应战而不求战”,客观上讲,蒋介石的态度还是非常正确的,既容忍也不退缩,毕竟他没有说“避战”,二是他作为父亲对儿子的叮嘱,要求蒋纬国“不要逞英雄送了小命”。

“校长的意思很明白。”杜聿明从蒋纬国手里接过电报看了看,“‘应战而不求战’,校长说得对,真到了退无可退的时候,我们只能应战,但如果事情还有转机,我们就不主动开战。”

“报告!”赵志华急匆匆地跑过来,“团座、营座,日军那边派来了使者。”

“哦?”蒋纬国和杜聿明都很吃惊,“蒙上眼睛带进来!”

几分钟后,一个獐头鼠目、眼睛被黑布蒙着的中年男子被几名士兵带进蒋纬国和杜聿明所在的地下室指挥所里。之所以将其蒙上眼睛,是防止这个人会窥探到宛平城内的情况。“你是什么人?”蒋纬国看着被摘掉黑布的这个男子。

“鄙人是‘冀东防共自治政府’秘书长池宗墨。”男子昂首挺胸地回答道。

“阁下来此有何贵干?”杜聿明满脸厌恶、冷冰冰地问道,因为眼前这人就是一个汉奸。

所谓的“冀东防共自治政府”,是日本人在1935年底扶植起来的一个傀儡政权,该政权控制着河北省东部地区约三十个县(此时的河北省与后世河北省在版图上有一些差别,此时河北省东部大致上是后世河北省的东北部),表面上,这些地方是“自治”,主权还属于中国,实际上,这些地方就是受日本人控制的一个缩小版“满洲国”,以上地区不受中国政府实际管控,被日本人占据,等同于沦陷。毋庸置疑,该伪政府的头目都是汉奸,包括这个池宗墨。

“鄙人奉皇军命令,前来传话。”池宗墨脸上洋溢着一股自我感觉高人一等的傲慢,“牟田口廉也大佐托我传话给你们,现在差不多是下午四点,两个小时内,也就是在六点天黑前,你们必须无条件地、全部地撤出宛平城,全部撤到永定河西岸。”

“如果我们拒绝呢?”杜聿明忍住恼怒地问道。

池宗墨冷笑一声:“那皇军就会用大炮攻城!”

蒋纬国不动声色地看着池宗墨:“你作为一个中国人,却给日本人当使者来给中国军队下通牒?这事怎么这么奇怪呢?”

池宗墨的脸色变了变,无论怎么狗仗人势的狗,都难以直接面对自己只是一条狗的现实。

蒋纬国冷笑道:“比起日本人,老子更痛恨汉奸!来人,把这条狗给我拉下去,先割掉他的两个耳朵,然后在他的左脸上刻一个‘汉’字,右脸上刻一个‘奸’字,涂上墨水让他一辈子洗不掉,反正他已经不要脸了!割完耳朵、刻完字,顺便抽上三十鞭子,最后赶出去!”

“好咧!”孙涛立刻带着几个卫兵上前扭住池宗墨往外拖去。

“你们敢!你们这样对我,皇军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池宗墨魂不附体地惊恐嘶声高喊。

“再剁掉他的十根手指头!”蒋纬国怒道,“狗东西!什么玩意儿!”

团部外很快传来了池宗墨犹如杀猪一般的鬼哭狼嚎声。

杜聿明等高级军官随即聚在一起,商讨起这个最新情况。“建镐,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军官们一起望向蒋纬国。

“这还用问?”蒋纬国咬牙切齿地道,“小日本都已经给我们下通牒了!打!打他娘的!”

“为今之计,必须主动出击!”一直没说话的萧爻突然开口。

“主动出击?”杜聿明吃了一惊,“校长给我们的命令是‘应战而不求战’啊!”

“我们没有求战。”萧爻面无表情地道,“我们是应战,先下手为强的应战。首先,日军既已下达最后通牒,就不是在虚张声势,哪怕为了所谓的颜面,日军也会在天黑时攻击我们,退一万步说,日军真的是在虚张声势,那么,请问,我们有什么义务要承担日军制造的风险?诸位长官,我打个比喻,假如有个跟我关系恶劣、屡屡伤过我的人,正在拿着一把刀靠近我,并且嘴里已经说了他要杀死我,也许,他是认真的,也许,他在开玩笑,请问,我有选择吗?是把自己的性命安全寄托在‘他只是在开玩笑’这个概率不高的可能性上?还是先下手为强,在他一刀捅死我之前先发制人地一刀先捅死他?当然是后者!我凭什么要承受他给我带来的威胁和提心吊胆?他既然让我深深地感受到了危险,那我就天然地有先一刀捅死他从而保护我自己的权力!

其次,我们如果不先发制人,就会被动挨打。诸位长官请想一想,时间拖下去,对我们还有利吗?现在就展开战斗,各方面的有利条件都在我们这边,天黑后,我们就陷入不利了。第一,我们的位置是固定的,因为宛平城的位置是不动的,而日军可以变换位置,双方开炮,日军能准确地轰击我们,我们却两眼抹黑;第二,天黑后,我们的装甲部队不能尽情地追击日军,使得我们的又一大优势因此而无法发挥;第三,29军态度微妙不明,而日军的后续援兵可能正在不断地赶来。所以,诸位,我们现在不动手,就是坐失良机,甚至是坐以待毙!”

“此时此刻,我们的进攻条件这么好,不果断出击,太可惜了!”孙立人态度旗帜鲜明。

“瞻前顾后、畏手畏脚、患得患失,此乃兵家大忌!”齐学启也表态支持。

“该出手时就出手!”廖耀湘表情兴奋,“狠狠地痛击日寇!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况且,在永定河对岸,多少北平百姓看着我们呢!我们不战而逃,怎么对得起他们?”他神色坚毅。

杜聿明深深地吸口气:“我也赞同,但一旦开战,事情就彻底地不好收场了!开战容易,可怎么停战呢?诸位,我们可能要挑起一场战争!中日全面战争!我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光亭大哥!”蒋纬国看着杜聿明,“不是我们挑起战争的,是日本人挑起的!是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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