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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牙印

  

林遥青到底是没熬到谢亦文两岁的生日就走了,明明昨晚谢非还抱着她说,今天儿子又认了多少字,像咱们儿子这么聪明,等三岁送进幼儿班后,以后学习一定不会再让我们操心。

林遥青还握着丈夫的手,说想给儿子织一双小鞋子,作他的生日礼物。

但第二天,林遥青就走了。

谢非去拿热毛巾给她擦脸时,擦到鼻子,发现已经没了呼吸,谢非抖着手,将林遥青的脸擦完,背过身走进洗手间,“啪”门重重地关上,一米八多的男人,就那么蹲在地上,哭也不敢发出声音。

贺章带着贺知来时,就看见谢亦文安静地躺在母亲的身边,不哭也不闹,只是用两只小手去抬起母亲的手,好像还想让母亲再握一握他的小手。

谢非给贺章倒了杯热茶,又热了两杯牛奶,一杯给贺知,一杯拿着去抱自己的儿子。

谢亦文被谢非抱在怀里,手还拉着母亲的手不放,谢非哄着他道:“妈妈累了,让她多睡会,好不好?”

谢亦文似懂非懂地看向父亲,嘴里喊着:“妈妈......妈妈”

谢非哑着嗓子道:“亦文,听话,你看那是谁,你不是最爱哥哥了吗?让哥哥抱你去”谢非抱着儿子转身,让他看到贺知,可话说到一半,眼泪就流了下来,他狼狈地转了头,心一狠,将儿子还抓着妻子的手拉开,然后将儿子抱给贺知。

贺知将谢亦文用力抱住,他的眼睛很红,他的心里很烫,像是翻滚着快要沸腾的开水,又像是还没流完,又流回肚子里的热泪,他望向父亲,父亲刚才又偷偷抹了一把泪。

贺知知道谢叔跟父亲有事要谈,还是关于谢亦文母亲的事,虽然以谢亦文现在的年纪,并不一定听得懂大人的话,可是谢叔一定不想让谢亦文听到这些,所以贺知跟谢非道:“谢叔,我抱文文去客厅玩。”

谢非将里的热牛奶给贺知道:“小知,谢谢,也帮叔叔把这杯牛奶让文文喝完,他还没吃早点,让他先垫垫肚子,等下叔叔去煮粥。”

“好。”贺知要两只手抱谢亦文,贺知自己也还小,力气也没有很大,一只手根本抱不动谢亦文,所以他把牛奶接过来,让谢亦文拿着,然后再把他抱起来。

谢非给他把门打开,等两个小孩出去后,又把门关上。

贺章从烟盒里抽了两根烟,递了一支给他,自己拿打火机点上。

自从出了车祸,在医院躺了三个月后,三个月没碰过烟,贺章的烟瘾倒是小了很多,有时候一星期不吸都不难受,但烟这种东西,不是拿来享受而是拿来麻痹的。

谢非点上烟,坐在沙发上,贺章看他道:“小孩子要长大会长得很快,你看婉如走时,小知才五岁,结果什么都懂了。我那时在医院躺着,听你回来说,小知他连婉如尸体被火化时都跟着,就知道婉如走了这件事,给他造成的伤害不是我这个父亲能去替他抹去的。但小文到底比小知算幸运点,也算不幸运一点,他现在是不用承受遥青走了的痛苦,可等他以后明白过来,只怕会比现在经历过这些的人,还要痛苦。”

谢非知贺章是又是在悔恨他没办法送婉如最后一程,而且连婉如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的事了。

可他谢非也不是,他弹掉烟灰,脑子里还是昨晚婉如关上灯前朝他笑的样子。

那就是最后一面了。

他们连句道别都没有。

老天何其残忍。

客厅里,贺知将谢亦文放在沙发上,举着牛奶,喂他喝。

谢亦文乖乖地坐着,贺知喂他喝一口,就放下等他喝进去再喂。

等杯子里还剩下一半的牛奶时,谢亦文嘟着小嘴,嘴里含着牛奶,还转过头不肯再喝下去了,贺知想让他喝完,就举着牛奶往他嘴边凑,谢亦文的头一直转过去又转过来,就是不要喝,最后还把头埋进沙发里,不肯起来。

贺知拍了拍他的背,问他:“文文不喜欢哥哥喂吗?”

把头埋在沙发里的小团子,转过脸看他,谢亦文还不是很懂贺知的话,他只听懂了“哥哥”两个字。

贺知看小家伙的嘴还嘟着,今天的小家伙太过安静了,连小家伙不会说话时都没这么安静,还会抓他头发玩,今天贺知主动去抱他,喂他喝牛奶,小家伙都是一直乖乖地只把自己的小手握成两个小小的拳头。

贺知心里有些难受,小家伙不跟他亲了。

贺知摸了摸牛奶杯,其实只有一点温了,贺知把牛奶放到桌上,蹲在沙发边看着小家伙。

谢亦文的眼睛慢慢闭上,贺知以为他要睡了,想让他把嘴里的牛奶吞进去再睡,但谢亦文的眼睛又睁开了,然后慢慢从沙发上坐起来,伸开手让贺知抱。

贺知愣了一下,才将谢亦文抱住,谢亦文小嘴动了动,嘴里的牛奶一点点喝进肚子里,然后才安心了地在贺知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等谢非和贺章谈好事出来,谢非打着电话,去安排火化的事。

他跟妻子早就谈过这些事,妻子希望他能在自己死后,早点把她的尸体火化掉,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知道妈妈已经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再也没办法抱他。

那边说最快要明天早上六点,谢非挂完电话,又进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谢非守着妻子,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五点,谢家的司机进来说,该出发了。

昨晚贺章和贺知在谢家留了一夜,谢家没有下人,空的几间客房因为太久没住人,已经积了一层灰,谢非没心力收拾,但因为林遥青怕病气过给儿子,所以谢亦文出生不久,就已经有单独的房间,谢亦文的房间里有一张一米五宽和二米二的大床还有一张摇篮床,而谢亦文因为人还太小,所以睡的是摇篮床,而昨晚贺知是跟父亲一起睡在谢亦文的房间里的那张大床。

贺知醒过来,就去看谢亦文,发现小家伙早就醒了,正在“咿咿呀呀”吐着小泡泡,贺知扒着摇篮床,好奇地伸了根手指头,去碰那小泡泡,小泡泡一下子碰碎了,小家伙张开嘴,把贺知的手指当成好吃的,还咬住不放。

小家伙已经长了几颗牙齿,小小的白白的,咬着贺知的手指有点疼,但贺知却没有把手指收回来,直到小家伙咬够了,觉得不好吃吐出来,贺知才缩回手指,上面已经有好几个小小的牙印。

火化的事,谢非不想让儿子跟着,所以在吃过早饭,就把贺知和谢亦文留在家里,他跟贺章去,说两个小时就回来。

那天早上火化,下午就入了葬。

很多年后,贺知对那天的记忆还很深刻,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小家伙哭,哭得那么安静。

那时,才两岁不到的谢亦文,被他抱在怀里哄着,谁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哭了起来,而且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如果不是贺知一直在看着谢亦文,不会那么快就发现,谢亦文大大黑黑的眼睛里,突然凝起一层水帘子,然后一颗泪珠滚了下来,然后又是一颗,慢慢地越滚越多。

在谢亦文突然哭起来时,贺知感到惊奇,因为那时候,正是谢叔抱着自己妻子的骨灰盒放进坟墓的时候。

贺知那时候想,虽然谢亦文还不明白他的母亲已经死了,死了就是不在了的事,可母子之间一定是有一种心灵的感应,所以谢亦文才会突然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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