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不知道是什么仪式的东西，就在我的眼前进行着，看着墨尘的手，在看着方俊缓缓闭上的眼睛。

片刻的迷茫，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可是，我没有危险了，现在我的心里，没有了方俊，我也就脱离了危险。

甚至隐隐约约，把所有的不好，都放在了方俊的身上，就是因为他，我才会过的这么的难受，这么的无奈。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伸手，拉住了冰凉凉的凌萧的手指，低声说：“凌萧啊，你看到了吗？害我们的人，马上就要得到自己罪有应得的下场了，只是，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听到我。”

其实，我的内心深处，还是会把方俊当成凌萧的救治者，没有了方俊，凌萧怎么办。

可是每当想起，方俊的性格，还有做了这么多的坏事，我就知道，就算再怎么说，再怎么求，方俊也不会救凌萧的，这样，还不如消失了算了。

但……现在方俊真的成了墨尘的手下败将，眼看着，他身体一点一点的变化，我还是觉得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是害怕，害怕凌萧会真的醒不过来，会真的因为方俊的消失，就这么无止境的闭着眼，再也不会睁开了。

看着墨尘淡定的模样，我下意识地觉得，他应该不会干这样没有保障的事情，可是，我不知道，他们两人之前说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现在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等着墨尘解决完方俊之后，就来解决我的难受。

当方俊浑身上下的黑气都奔涌着凝结在他的头上之后，我明显的看到了，他原本年轻的面孔，以肉眼的速度快速的老去。

我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原来，这些黑气，就是维持方俊青春的秘密，就是这些东西，成就了现在的方俊。

大概是感应到了我的感觉，闭着眼的变的苍老的方俊突然睁开了眼睛，猝不及防的对上了我的眼神，我一个激灵。

这个眼神里面，好像……又说不清的解脱，还有对我的无比的眷恋。

我皱了皱眉头，心里升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松了一口气？失落？终于结束了？不知道，或许都有，或许都没有。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以后，再也不会面对方俊的威胁了，既然他自己都妥协，都愿意让墨尘这么做，那也一定是有原因的吧。

有时候放弃，可能比坚持来的幸福，来的快。

几分钟以后，在墨尘的操作下，方俊的身体彻底的干枯了，变成了苍老的年迈的人，而且……经历了几百年之后，这具身体，本来早就该成为一把枯骨。

方俊的额头发全部花白，脸上更是没有一块完整的光滑的皮肤，他整个人，就好像只是一把骨头，在我的眼睛里面，变得瘦弱，变得阴森。

骨架子，还剩一口气的骨架子。

几百年了，终于，可以看到自己苍老的模样了吧，我在心里感叹，说到底，还是不清楚，方俊心里的执念，到底是我，还是着无穷无尽的生命和力量。

但是这一刻，都无所谓了，不管他在想什么，已经无所谓了。

下一步，大概就是死亡了吧。

方俊身上的那些血管，彻底的停下了流动，就这么软趴趴的遮在了他的苍老的皮肤表层之下。

脸上，因为肌肉的迅速萎缩，也变得不忍直视。

他的眼圈深深地陷了进去，嘴角因为皮肤的松弛和老化，抬都抬不起来。

我就坐在地上，目睹着几分钟的惊人的变化。

墨尘则是淡定的把手从他的身上移开，这个时候，手上的符咒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了，或许，是因为吸收了方俊的力量而消失的。

我不禁有些担心，怕这些力量太肮脏了，和墨尘的身体以及气质产生冲突。

可是我的担心好像有些多余，她幽幽地转过身看看着我，大概是给我回答吧：“我没有吸收他的力量，只是把这些东西，都储存起来了，有用。”

我抿了抿嘴，怎么好像，我心里想的，墨尘都知道。

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在把目光放在方俊的身上，他还没有倒下，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看着我，深深地看着我。

大概是眼眶变得更加的凹陷之后，他的眼神都没有这么明亮了，几百年的一个老头子，用一种近乎是黏在我身上的眼神看着我，让我不禁觉得有些不自然。

变化太快，好在，我消化的也很快。

说不清该庆幸，还是该惊讶。

我拉着凌萧的手紧了紧，没关系，一定有办法可以让凌萧睁开眼睛，这个男人，不可能就这么舍得的丢下我走掉了。

这个时候，一道苍老的嘶哑的嗓音缓缓的响起。

“安寄灵，我死了，他就可以醒过来了。”我一愣，木然的把头对准了声音的主人。

方俊……

我微微的皱起眉头，一时之间，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那种后知后觉的喜悦，来的有些慢了。

此刻我看着摇摇欲坠的方俊：“这就是，你的选择？”

我当然知道，方俊不可能会为了凌萧牺牲自己，更不可能放弃自己自私的欲望，可是，我想不通，为什么就这样，走向了结局。

事情好像比我想象当中的要快速的多。

“我没有时间了，也不会再争夺了，更不会，再有什么手段和把戏，几百年了，我活了几百年了，就在现在，才终于，交出了我的生命，这大概真的是上天的安排吧，正邪不两立，我就是邪道，可偏偏遇上了神，结果早就在心里了，所以现在，也好，能讲讲条件，也好。呵……呵……”

慢慢悠悠的苍老的声音，要不是看到之前的方俊开了口，我甚至都要怀疑，这是不是同一个人，是不是方俊说的话了。

“哥哥？”我有些疑惑的叫了叫墨尘，“这是，怎么回事啊？他……”

我没有再看方俊的脸，我害怕，那个一脸褶子的老人，会在我的脑海里面挥之不去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