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雨在意的是梅思能不能为她所用。

她叹了一声，从地上捡起一片碎瓦，说道：“酒瓶既然碎了，这酒自然是喝不成了。可若酒中有猫腻，便是碎成粉末，想必也逃不过太医院的眼睛。”

梅思一听，心知莫晓雨早已看透了一切，自己再瞒不得，只得连忙磕头求饶道：“贵嫔娘娘饶命，奴婢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莫晓雨看着梅思的断指，明知故问道：“你奉了谁的命令，又准备杀谁？”

“奴婢……奴婢……”

梅思在宫中待了近十年，自然不会看不出莫晓雨此时问此话的目的。

莫晓雨早已清楚一切，却要让她自己招供，为的便是与她谈判。

梅思此时也看着自己的断指，心有犹豫。

因为她心知出卖梅雪晴的下场，定然是生不如死。

可当寒夜带着哭泣的风声划过梅思的耳旁，让她想起那些死于她手中亡灵，那些她平时总是与之谈笑却在夜里被她用残忍的手段杀害的故人，她越发恐惧。

当恐惧填满了心房，促得一阵阵毛骨悚然，死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梅思终是咬咬牙，如实道：“奴婢是奉了梅贵妃的旨意，要杀……要杀宁安宫的小德子。”

莫晓雨见梅思松了口，心中一笑，继续问道：“梅贵妃为何要你杀小德子。”

这一回梅思未再多加思索，直接回道：“因为小德子是梅贵妃安插在宁安宫的探子，因他呈送给梅贵妃的信息有误，贵妃娘娘已信不得他，又怕他向贵嫔娘娘您泄露秘密，所以派奴婢来杀人灭口。”

梅思向莫晓雨全盘托出，可她心中的惧意却远比她死守着秘密时少了许多。

莫晓雨对梅思的坦白很是满意，她笑了笑，平静道：“你全都告诉了我，就不怕我向陛下告发你么？”

梅思心思已定，开门见山道：“贵嫔娘娘今日会来，想必对奴婢的行踪已是了如指掌，奴婢既骗不过娘娘您，自然只能如实禀报。”

她顿了顿，忽然露出一笑，又道：“奴婢跟在梅贵妃身旁多年，做尽污秽之事，早已想过会有东窗事发，人头落地的一日。若今日真落于贵嫔娘娘之手，也是命运使然，奴婢不觉得冤枉。”

从替梅雪晴做第一件坏事开始，梅思便已想过自己的下场。

纵然到了今日她还是很怕死，可比起死，她更怕株连九族，祸害乡里。

“奴婢只求贵嫔娘娘给奴婢一个痛快，不要把奴婢做的一切告诉陛下，如此一来，奴婢或许还能保住家人的性命。”

莫晓雨静静地听着梅思所言，心中不觉暗暗赞叹于她。

这梅思不愧是跟在梅雪晴身旁多年的人，深谙话术之道。

在明知莫晓雨有意策反她的情况下，还晓得以退为进，以示弱的姿态为自己取得最有利的结果。

想必若不是这些日子剑眉依她吩咐装鬼恐吓她，使得她恐惧、内疚，怕是今日莫晓雨还难以顺利策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