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莫晓雨从迎宾楼离开。她本当依照计划及时回到宁安宫中，可今夜她见了莫文轩以后，一个莫大的疑惑一直在心中徘徊，令她方寸大乱，难以安心半分。

临离开前莫晓雨特意问了莫文轩他这一年多以来的去向。

一年多以前，莫文轩收到托幻童给他的逃亡密信后，他便带着驻守南境的部众一路南下。

这一路上他不停地被凌国军队追杀，至夏莫边境时，他的部众已是死伤无数，所剩无多，而莫文轩也因抗敌受了重伤。

危机时候，幸得夏浅救了莫文轩和宁璇，才让他们保全了性命。

此后的一年，莫文轩和宁璇一直住在夏国皇宫，直至此次访凌。

所以，那个一年前便出现在凌国的莫仇，并不是莫文轩。

“他不是莫文轩……不是……那他……”

那个可怕的念头再度回到莫晓雨的脑海里，任她如何冷静，亦挥之不去。

她要去见他，她一定要去。

今夜莫晓雨在迎宾楼等了一夜，也没有异常现象发生，此刻她若突然改道去见莫仇，自该是无人知晓。

莫晓雨仅剩的一丝理智也被眼下的安全所迷惑，无法再去顾虑多余的意外。

又一次独自穿过漆黑的竹林，这一回的莫晓雨，明明怀着十分急切的心情，却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缓慢。

那漆黑中的一点昏黄，就像黑夜中唯一的明星，给予她希望，令她向往。

可在希望的背后，却又藏着令她无法接受的事实，令她恐惧。

莫仇，你到底是谁？

不知不觉见，莫晓雨已经到了竹篱外。

这次莫仇并未让莫晓雨在黑夜中干等，当他远远地听到她的脚步声时，他就已经在院子里等她。

莫仇可以将“莫曦微”拒之千里，但谢麒却不能让莫晓雨空等。

“你来了。”

今夜的莫仇，声音轻柔得不像莫晓雨所认识的他。

院子的门是虚掩着的，仿佛是主人知道今夜有人来访，特意打开的一般。

莫晓雨轻轻推开竹门，一步一步朝莫仇走去。

她朝他越走越近，近得几乎要挨在他的身上，可他却并未无情地推开他。

“为什么你不推开我？为什么今夜你的目光如此柔和？”

莫仇应该是无情的，只有无情的莫仇才是莫晓雨所认识的莫仇，可眼前的人，除了脸上的面具和座下的竹轮椅，哪有一点莫仇的样子？

“你不是莫仇，对不对？”

莫晓雨曲腿蹲在莫仇身前，直直地看着他的双眼。

她想知道真相，哪怕这个真相会让她癫狂，她也不愿接受迷惑的折磨。

莫仇清楚地看到莫晓雨眸中炽热的火焰，他知道，如果他继续瞒着她，只会令她痛苦。

而他，又怎能让她痛苦？

莫仇轻叹了一声，“雨儿，你方才见了你大哥吧？”

他早已发现莫文轩随着“夏逸”一同入了凌宫。也知道一旦莫晓雨见了莫文轩，便会立刻猜测到他的身份，知道她今夜定然会忍不住来问他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