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与遗憾同时溢上了二人的眼眶，成了难以截停的泪珠。

为这一场重逢，他们都以苦泪做欢酒，敬这错误时光。

莫仇小心翼翼地将莫晓雨轻轻拥入怀中，将她视如世间最珍贵的珠宝。

“我不怪你，雨儿，你有太多的迫不得已，我只怪我自己没能早点回来，才令你陷入这般无助境地。”

如果可以，他宁愿用自己十年的寿命换回这丢失的一年半。他愿替莫晓雨承受这一切的痛苦，替她背负所有的仇恨与苦难。

从前的她，不爱笑，却每一日都过得潇洒自在，如今的她，日日可见欢笑，但她的欢笑却未能令莫仇看出一丝欢意。

他知道，即便她荣华富贵尽手，她亦无一丝快乐。

她处处骗自己如今已是宁惜，而非莫晓雨，可莫仇知道，她从来都是莫晓雨，只是她为了莫国，把莫晓雨困住了。

“雨儿，我带你走好不好？谢大哥带你离开这里，去过开心的日子。”

莫仇也想复仇，但他宁可用蠢笨的办法，也不愿让莫晓雨留在凌宫内受这般折磨。

莫晓雨紧紧窝在谢麒温暖的怀抱中，一刻也不愿离开。

她真的很想念谢麒，想念得连生命也可舍弃。可她却不能答应跟他离开这里。

在此刻，不行。

“谢大哥，对不起，雨儿还不能跟你离开，虽然雨儿很想，但时候还不到。我答应你，等我做完我想做的一切，我一定会去找你，你在黄泉路上再等我一会……只要一会就好……”

莫仇泪光闪烁，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没想到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告诉她实情，她却并不清醒，只当他是一缕鬼魂。

看着莫晓雨高隆的肚子，莫仇不知道过了今夜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告诉莫晓雨实情。

或许这是上天在给他的机会，或许今夜他真的不该来。

“好，谢大哥答应你，黄泉路上，我不会走远。”

听到谢麒这般答应，莫晓雨才肯再度睡去。

莫仇拥着莫晓雨的身子，直到她安稳睡去，才恋恋不舍地将她放下。

过了今夜，他再无法以谢麒的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过了今夜，他还是琴师莫愁，她还是淑妃宁惜，他们必须在各自的独木桥上通关破阵、奋勇杀敌，直到胜利的一日。

如若看不到胜利，谢麒与莫晓雨便再无相逢时。

莫仇再度苦笑，“雨儿，谢大哥该走了。”

他低头在莫晓雨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才发现她的额头滚烫。

原来她又病了，所以才会把他当作了幻影。

莫仇顿觉急切，想离开去通知剑眉，让她给莫晓雨找御医，可起身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被莫晓雨紧紧地拽住了。

“别走，别走……”她在梦里哀求。

看着这般脆弱的莫晓雨，莫仇的心几乎都要碎了。

“到底是什么把你折磨成今日的模样？雨儿，你该是天上自由翱翔的猎鹰，不该是这笼里华丽瘦弱的金丝雀。”

泪水再度模糊了莫仇的双眼，他重新回来莫晓雨的身旁，将她拥入怀中。

真气涌动，由丹田运直全身。莫仇愿尽一切体温，给予她温暖。

这一夜凄风葬花，令无情之人也落泪。

也好，贪这一夜相聚欢愉，也好，做它一夜重逢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