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凌风带着莫晓雨于秋风中穿梭。他们一路穿过竹林、官道，轻松地避开了御林军的巡逻。

迎着风，凌风几步飞登，二人向上而去，如有直上云霄之感。

直到二人稳稳地落在高楼顶上，莫晓雨方睁开双眼。

他们现在一处瓦顶，瓦顶两边各有一座金龙雕像。莫晓雨对这里并不陌生，因为这里，竟是宣政楼之顶。

莫晓雨站在楼顶上，神色里没有丝毫畏惧。

“七王爷带宁惜来此处，是有何意？”

天边明月皎洁如玉盘，照在莫晓雨恬静精致的脸庞上，别有一番美意。

这里是凌宫最高的地方，需要很好的平衡才能立住。而凌风的手始终搭在莫晓雨的臂上，护着她左右。

他轻声道:“你抬头向那边看看。”

莫晓雨抬眸望向天边，竟见数千盏或大或小的天灯在夜空中冉冉上升。

一盏盏闪烁的明亮映入莫晓雨的眼帘中，震撼了她的心。

“好美！”她有太久没见过这般美的景色了，久得她快要忘记这个世间还有“美”的存在。

“这是民间百姓放的祈福灯。”

凌风看着莫晓雨的侧颜，心里忽然一暖，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发自内心的笑。

只可惜这一笑，只有一瞬间。

震撼过后，只余心痛。越是美丽的景色，越唤醒着莫晓雨内心深处的仇恨。

曾几何时，她也与莫曦微一同放飞过天灯;曾几何时，她也与莫千山共赏中秋之宴;曾几何时，她也与谢麒登高饮酒赏美景;曾几何时，她也与莫文轩在明月下畅谈天下。

那些曾经真实发生过的美好，仿若南柯一梦，她早已不敢再想。可偏偏眼前的景色又将她心里苦藏的过往揪出。

笑意渐渐从莫晓雨的脸上消逝，凌风只能看到她眸中闪烁的红光，一点一点，像希冀，更像绝望。

“你怎么了？”

莫晓雨轻轻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凌风以为莫晓雨想起了天灯坠下之事。

想起不久前的场景，凌风也心有余悸，不由问道:“你是陛下的嫔妃，为何会出现在国宴戏台之上？你……”

莫晓雨看着凌风，秋水明眸里饱含着诉不尽的无可奈何。她的凝视，让凌风一时无法说出责备的话。

“王爷该知道，宁惜身不由己。何况能为陛下分忧，是宁惜之幸。”

听着莫晓雨违心的话，凌风再也控制不住，“身不由己，又是身不由己。你何苦一定要留在他的身边，遭受旁人的迫害呢？”

天灯一事，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凌风一想到后宫里有人要取莫晓雨的性命，便不由觉得心慌。

想他行走江湖数年，又何曾为自己心慌过半回？

莫晓雨忽然推开了凌风，“王爷以为宁惜真的不想离开这里吗？陛下对宁惜究竟有多少情分，想必方才王爷怕也都已经看出来了。什么盛宠不断，什么无限风光，不过是说给外人听罢了。”

她神色落寞，低声道:“后宫佳丽三千，宁惜之于陛下，也不过只是一时玩兴罢了。”

莫晓雨把自己说得越微不足道，越能引起凌风的怜悯，只是她虽能酝酿些心计，却也非天生擅长表演的戏子，她之所以能说入凌风心坎里，叫他为之心疼不已，只是因为她所说的，全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