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湖结束后，因时候太晚入宫不便，也因莫晓雨心中不舍宫外的自由，所以今夜莫晓雨依旧留在了宫外，待明日一早再随凌风一同入宫。

临近夜晚，凌波居寂静无人，莫晓雨自己打了一桶井水，在井边沐浴。

秋夜霜寒，入水冰凉，刺骨的冷从脚心直传到心间。

过去她行军，寒冬腊月掉入冰窟之时她也不曾觉得寒凉，可如今她却连秋的冷也觉得难熬。

“这身子，真是一日不如一日。”

莫晓雨的身子已经渐渐不再属于她，莫晓雨的灵魂也渐渐在向她走远。

那个傲气的、刚阳的、满腔热血的将军，如今却变成了矫作的、阴狠的、诡计多端的谋士。

她正细细地清洗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忽然，她的身后传来一声木轮子摩擦地板的声音，“谁？”

莫晓雨立刻回头，却看见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莫仇。

莫仇将椅子侧了过去，冷冷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声音竟比这井水更加冰凉。

莫晓雨亦冷冷回答:“这话应当是我问你。”

莫仇知道莫晓雨以为他问的是她为什么出现在这处屋子，但其实他所问并非这个。

但想想自己虽然只是路过，可是如此情景，也未免有些尴尬。

“放心，我什么也没看到。”

此生，他的眼中已容不下任何女子。

莫晓雨的身子皆浸没于水中，只将头露在了浴桶外面，他的确是看不到什么。只是即便看到，她也已经不在意，从凌潇云染指了这具身躯开始，她就已经没什么可在意的了。

只是莫晓雨不喜欢被人打扰，特别是在她卸下伪装的时候。

“我听七王爷说这所他把这所宅院输给了你？”

“是。”

“可你并不常来？更不常在此处过夜？”

“是。”

“那么你今夜却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说明，你是为我而来。”

“是。”

同样的一个字，回答了莫晓雨所有的问题。对于自己的目的，莫仇毫不隐晦。

“为什么？”莫晓雨看着莫仇。

莫仇依旧看着前方竹墙，反问道:“你为什么在凌国？”

又回到了他所问的第一个问题，他希望这次，她能够给他一个回答。因为这决定着，他能不能与她联手。

莫晓雨的眼神里不由露出惊诧，直问道:“你什么意思？”

莫仇又重复道:“你为什么在凌国？曦微公主。”

从前同一句话，他从不说三次，但为了替她报仇，他可以放下他所有习惯，甚至是尊严。

而此时莫晓雨的眼中已不光有惊诧，还有惊喜。她一直觉得莫仇是她莫国的人，只是她一直不敢确定，而今天，她终于肯定了心中所想。

这是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更是一种绝处逢生的美妙。

“你是莫国的人？”

“是。”

谪仙的身影，冰冷的面具，无情的语气，这便是莫仇给予旁人的感觉。

可他给莫晓雨的感觉却是陌生而又熟悉的，仿佛似曾相识，却又无从寻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