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道师太举起一手，躬身朝莫晓雨回了一礼，“贫尼见过淑妃娘娘。”

二人面对面地站在，皆面带淡笑，没现一丝窘迫。

剑眉见凌道师太在此，不敢与莫晓雨多说什么，自觉退到院门外去了。

仙山之上青松满目，凌道师太行至崖边，淡淡说道：“娘娘看着满目绿意，可有什么感觉？”

莫晓雨与凌道师太并肩而立，也朝青山绿树看去。

“虽都是绿，却绿得各有不同。”

凌道师太复问：“有什么不同呢？”

莫晓雨回道：“绿得深浅不同，颜色不同，形状不同，甚至连姿态也不尽相同。”

凌道师太点点头，“不错，这一目的绿，有深绿、浅绿、嫩绿、翠绿、墨绿，还夹杂了青与黄，它们的姿态也各有各的不同，当风来的时候，它们有的随风起舞，有的却向尘落去。但在贫尼看来，纵然事物有千百般不同的形态，它们却都归于同一物质——生命。”

飞禽走兽、花草树木，皆是生命。落叶土石，山泉流水，亦是生命。

它们纵然各有各的姿态与使命，但在凌道师太看来，却都是平等的。

凌道师太伸出一手，将五指张开，让风撞入她的手心，又从指缝间逃窜开去。

“看，这便是生命。”

莫晓雨似懂非懂，却跟着凌道师太一同伸出一手，将手张开，当风撞入她的手心，又从指缝间逃窜时，她觉得有些凉。

凌道师太收回手，淡淡说道：“年轻的时候，我也曾杀过人，为了追求心中所愿，不择手段。可当一切走到尽处，心中的不甘发泄殆尽，才发现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都太过愚蠢。而那些折损在自己手中的生命，终将成为一道道枷锁，困在自己的身上，让一切都变得沉重。直到最后欲望消散，才明白这世间每一条生命都值得尊重。”

众生平等，谁的生命都不该成为他人胜利的垫脚石。

凌道师太的声音极轻，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说给风听。

她回头，看着莫晓雨，“正因心欲遮眼，有形的生命化作无形，无形的心障化作有形，所以你才会看不到生命。”

看不到生命，失去对生命的尊重，就会滥杀无辜。

钱嬷嬷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而退缩，这不是她该死的理由。如果今日莫晓雨杀了钱嬷嬷，凌道师太也不会现身与她说这一番话。

此处并无菩提，菩提自在佛心中。

“阿弥陀佛，若有一天娘娘的眼里只剩下欲望而看不清生命，娘娘的生命便已到尽头。”

凌道师太留下最后一句，便在风中消失，只留下莫晓雨在崖边怔怔发呆。

剑眉见状，忙不迭跑到莫晓雨身边问道：“主子，那凌道师太与您说了什么？她方才分明听到了我们的对话，说不定在主子想杀钱嬷嬷之前便出现了，如果她把事情告诉凌潇云，那咱们该怎么办？”

方才剑眉并没有听到凌道师太与莫晓雨说了什么，即便听到了，她也不懂其中的意思。

她只知道她们的秘密被凌道师太知道了，为此万分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