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若一切可以重来，他宁可放弃一切抱负与志向，只牢牢地守护在她的身旁，护她周全安康。

从前未曾经历失去与别离，他便将所有的生命都奉献给了国家。可当他经历过失去，尝过锥心极痛之后他才明白。

若没有莫晓雨，即便天下太平，于他谢麒，又有何意义？

谢麒紧紧地握住莫晓雨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明日他便将离开凌宫，再一次与她分别。

为了莫晓雨的安危，此番凌潇云的旨意谢麒不得不从。可他凌皇的赐婚，身为莫将的谢麒却绝不承认。

“雨儿，无论我‘娶’的是谁，只要那人不是你，都绝不是我谢麒的夫人。”

他谢麒的心已经完完整整地给了她莫晓雨，唯有至死，才能停歇对她的爱意。

那年她凤冠霞帔，虽未与他拜堂，可在他心里，她早已是他的夫人。

细语慢言的浓情，可惜终不敌时间。

天边晨光微微升起，透过薄窗，催促着相爱之人分离。

“雨儿，谢大哥要走了……”

谢麒不舍地放开莫晓雨之手，只在她耳边最后留下一句，“天涯海角，一起到老。”

此承诺，与他对她的爱一般，至死方休。

临近破晓，喧腾吵杂的凌宫终于恢复了平静，而凌宫之外，却渐变喧闹。

国师府前，马鸣急停，一名太监模样打扮之人随着守门仆人匆匆进了东方预的书房中。

“启禀国师大人，皇后娘娘让奴才来给国师传话，淑妃娘娘已经生了。”

东方预一向沉着冷静的面容此刻也禁不住显得震惊，“怎会在这时候生？不是还有个把月才临盆吗？”

传话之人摇了摇头，“说是早产了，皇后娘娘也未料到。”

东方预眉头一凝，心里自是感叹天不助他。

“可知男女？”

“是名皇子。”

东方预听罢，重重叹了口气，只道:“老夫知道了，你且去吧。”

传话之人送罢消息，便就躬身退下。但他走后不久，又一人匆匆入了国师府。

“东方先生，你可听说淑妃娘娘已经生了？”

项飞蓬人未至而声先至，显然是心里十分着急了。

东方预的脸色颇为阴沉，只道:“方才皇后娘娘送了信来，老夫已知晓了。”

项飞蓬满脸皆是不悦，“听说昨夜子时便生了，但项某也是刚得到的消息，还以为先生消息最为灵通，当比项某更早知道些，没想到竟也与项某一样。想来是陛下有意封锁了消息。”

东方预叹息着摇了摇头，无奈道:“咱们这陛下啊……如今防你我更胜洪水猛兽，若不是皇后娘娘来说了，只怕今日早朝，那来路不明的‘皇子’便要封为太子了。”

说起莫晓雨的孩子，东方预颇为头痛，若他还在莫晓雨的腹中，哪怕出些意外，也不容易让凌潇云怀疑上他们，可他如今已来到这世上，有了皇子的身份，他们再想对他做些什么，都是不容易的。

项飞蓬听罢，拳头猛地一锤桌子，“咱们计划了这么久，就等着一个月后在淑妃临盆时动手，没想到她竟提前了个把月生育，还平平安安地诞下了一名皇子，恐怕今后皇后娘娘的地位更是不如淑妃了。”

这项飞蓬是武夫，想的事情也简单，只是知道莫晓雨生了皇子会更加得势而令项灵的日子更不好过，却不知道东方预心里所忧心的，是凌国的未来。

“若只是后宫地位上的变化，倒也是小事。怕只怕这淑妃娘娘心思不纯，她既有了陛下的宠爱，若再有皇子这一护身符，今后谁想动她都不容易。如今她已蒙蔽了陛下的心，陛下对她言听计从，若她怀有复辟莫国之心，咱们这凌国，恐怕就真的要易姓换主了。”

过去项飞蓬以为东方预是危言耸听，但见此次莫晓雨生育，凌潇云如此为她遮掩，自也觉得她并不简单。

“只可惜那宁安宫被守得严严实实，即便是皇后娘娘，也无法进去一探，咱们的人若想在此时对淑妃下手，显然是不可能的。”

东方预摆手道:“既已错过了临盆时的机会，你我此刻再动手，也只会打草惊蛇。”

项飞蓬不忿道:“难道就这么任由淑妃坐大，看着她一步步登天吗？”

东方预仔细想了想，双眼忽变精明，“不，咱们现在该做的是尽快入宫，绝不能让陛下封淑妃之子为太子。”

项飞蓬听罢，也着急着入宫，可他心里又怕自己屡次出言顶撞凌潇云，会惹他不满。

“若是这一次陛下还是不听咱们的呢？”

上一回凌潇云落水欲迁怒工匠一事，因着东方预的反对，他也有所收敛。虽也杀了造船的主要匠人，但好歹未赶尽杀绝。

只是不知这一次，凌潇云是否还能听东方预的。

东方预跟随凌潇云那么久，自然也知道他非明智之君。但在过去凌国的一众皇子，唯有凌潇云信任他东方预。

如今凌国的多名王爷都已被凌潇云铲除，若东方预不继续辅助凌潇云，便只有凌风一人作选。

以凌风的才能与智谋，若想当明君，全然不必用他东方预。所以他东方预既想名垂千史、流芳百世，便只能辅佐凌潇云成为一代明君。

“无论陛下听或不听，你我都必须极力阻止于他。”

说罢此言，东方预匆忙让宫人为他换上官服。

今日早朝，想必又会有一场激烈的唇枪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