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泰云、剑眉和稽查三人为了不打扰谢麒，皆退出内殿，在外殿焦急地等候。

那纱幔轻扬的床榻上，唯余谢麒与莫晓雨二人。只是一人之神魂游离于九霄云外，一人拼尽一身功力挽留。

一个时辰过后，一股血腥的味道由体内上涌，谢麒禁不住猛地一吐，一口鲜血经由面具滑落。然而他却无暇顾及自己的狼狈，仍撑着身子缓缓收回内力，将倒下的莫晓雨扶在怀里。

他轻握起莫晓雨的手腕，仔细探着她的脉搏，发现她已恢复了正常，方松了一口气，“总算没事了。”

只是这口气一松，谢麒越发觉得心口疼痛，不觉猛地咳嗽起来。为了不惊扰到莫晓雨，他只能将面具摘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与鼻。

莫晓雨没事了，他也该走了，可他实在是贪心，想留下了再与她说上几句话。哪怕她仍在昏迷中，只有他一人自言自语，哪怕只有片刻，下一刹便要分离，只要能多与她相处一会，也是好的。

“咳咳……”

谢麒一手挽着莫晓雨的半身，一手急忙抽出怀中方布擦拭嘴角的鲜血。

她一头秀丽青丝正枕在他手臂上，沉睡着的脸庞是那样的恬静美好。谢麒怕鲜血滴落，污了这样美好纯净的时刻。

鲜血拭尽，重露出谢麒刀削般俊逸的面庞。他的容貌，如昨昔一般俊美，已不似今朝宴台上那丑陋模样。

今夜他将与莫晓雨道别，不愿再以假貌示她，“雨儿，其实我的容貌早已恢复，还是谷神医，是她治好了我的容貌。那夜我本想告诉你事实，但你太过自责自己的……所以我只能继续将那丑陋的容貌留在你的脑海里，至少那样你便不会觉得配不上我而将我推开。”

谢麒轻轻搂着莫晓雨，缓缓地诉说着自己的心事。平日里他对着别人所说的话总是难以超过三句，可只要看到莫晓雨，他便仿佛有满腔心事，说不清、道不尽。

“其实我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容貌，我知道你也不会在意的。还记得在边城的时候，有一战凌兵的刀从我的脸颊上划过一条细痕，那时候我便问你，若我失了这张容貌，你是否还会如从前般痴狂待我。你还记得你是如何回我的吗？”

回想起往事，谢麒的眼角不禁露出笑意，“你说，你爱的是我谢麒这个人，而不是我的这副躯体，你不会因为我失了俊逸的容貌或是健壮的体魄而对我减少一丝一毫的爱意。你只会内疚自己没能将我护好，而后将内疚化作更深的爱，待我更加好。便是在那个时候，我认定了你是我一生挚爱。”

谢麒低头看着莫晓雨，眼角的笑容一点点消逝，化作忍落的晶莹，“雨儿，你知道吗，其实我对你的爱也是一样的。无论你曾侍何人，无论你为谁生下孩儿，你依旧是我谢麒挚爱之人。我只恨自己在你落难的时候没能在你身旁护你，才让你不得不用这样的方式去活。其实该内疚、该说抱歉的是我谢麒，而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