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轻过。

莫晓雨的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但苏钰了解莫晓雨，知道她脸色越是平静时，内心的波澜越是翻涌。

“你想帮她？”

透过莫晓雨深邃的眼眸，苏钰看穿了她的心思。

莫晓雨再次点头，她破坏了萧琳琳的荣华富贵，送走了她的一生钟爱，也该还她一份骨肉亲情。

“这是我答应他们的。”

苏钰见莫晓雨眸色坚定，连忙劝道：“梅雪晴知道昨夜赵俊山没有杀萧琳琳，定会对赵俊山下手，找他泄愤，可你却让凌潇云把赵俊山调至驻扎军中。如此一来，梅雪晴心愤难泄，定然会再找机会向萧琳琳下手。”

她看着莫晓雨的眼睛，继续道：“哪怕锦云宫中守卫新定，梅雪晴的宫中之人难以接近，但如今宫中无后，以梅雪晴在宫外的身份与地位，若她要到锦云宫去，又有谁敢阻扰她？”

苏钰满目担忧。“萧琳琳的肚子日日渐大，梅雪晴又是那般心思缜密之人，怕是只看一眼，便能猜出一二，而这一二，已足够她大做文章。”

“萧琳琳怀孕一事，终归纸包不住火，你如何能保她女子平安？便是平安了，那孩儿生下来，你又如何在这后宫安置他？”

苏钰一点一点替莫晓雨分析着，希望她能知难而退，明哲保身，多为自己的安危着想，少为他人操心。

“你如今这般境遇，如何还能护萧琳琳母子？”

莫晓雨知道苏钰所言句句属实，字字入心。以她如今自身难保的境况，确实难以背负萧琳琳与其腹中孩儿的安危。

但莫晓雨昨夜此时，给了赵俊山和萧琳琳一个承诺，承诺既定，便是粉身碎骨，她也要履行。

莫晓雨微微一笑，神色轻松得一如方才初见时的苏钰，“我明白苏姐姐心中的担忧，正如苏姐姐明白妹妹心中的愧疚一般。可这萧琳琳母子的性命，莫晓雨应承下来了，是以军人的身份，向另一军人下的誓言，军人间的誓言，不死不灭。”

一句不死不灭，已然表明一切。

苏钰不由再叹，或许她早该知道不管她如何劝，莫晓雨都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

世间女子，重承诺如斯者，唯莫晓雨尔。

苏钰闭上眼眸，面色沉静，如陷深思，任由寒风从脸颊上刮过，也无一丝波澜。

过了半刻，她再次睁开眼睛，沉静的眼眸中忽少了一丝黑暗，多了一抹毅然。

“妹妹既下了决心，姐姐也不再劝你，只是这萧琳琳与其腹中孩儿的安危，还当算上姐姐的一份。”

冰冷的雪一点，落在苏钰的脸颊上，在眉梢成霜。

她面上笑容消逝，只余认真，“这是我欠她的。”

当年的事，谁也不知，谁也不晓，但苏钰的心却一刻未忘。

当年她害萧琳琳失去龙裔的孽随时间化作罪念，在她心中一点点累积，纵然她青灯古佛这么多年，也无法消去半分。

如今她踏出了佛堂，也是该偿这尘世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