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心眼眸半垂，恍惚说道：“剑眉，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应该随张家一同离去？这样子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如今的她，便如杂耍团里展示的动物一般，每日关在牢笼里，供别人取笑玩闹。

剑眉第一次看到张月心显露出轻生的想法，神色不免一怔。

可过了半晌，她却认真地张月心说道：“奴婢知道月心小主心中煎熬，只是在这宫里的人，又有哪个人心里是不煎熬的呢？你我都被这一方牢笼困锁，困着小主的牢笼，与困着其他同样受着煎熬之人的牢笼，不过只是大小的区别罢了。既是如此，为什么别人都活得，既小主活不得？”

相比之牢狱之外，张月心在这永巷中虽然能够走动的范围小了些，却远比在牢狱外安全。至少她待在这里，没有人会千方百计地暗算她。

剑眉的声音轻缓，却如有魔力一般，透入了张月心的耳中，叫张月心不由起了共鸣。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你我皆为人，便是不为别的，只为这一世不白走一遭，也当更珍惜在世的时光。奴婢知道此刻于小主而言，活着很难，但正因为难，才有活下去的价值。如今张家只剩下月心小主一人，若张家谋反一事真有隐情，也只能靠小主平反。便是不为平反而活，小主如今是张家仅存的血脉，也当努力地把张家一脉承袭下去。”

剑眉说得动容，因为她和莫晓雨，还有柳舞，又何曾不是痛苦地在世间苦苦支撑。她此番劝说张月心坚强生存，有她的私心，但更多的却是发自肺腑的真心。

张月心抬眸，布满盈盈泪水的暗眸与剑眉熠熠生辉的眸光相撞，一下触碰到了自己的心扉，为之动容。

“我努力地活下去，难道就能离开这里吗？”

剑眉重重点头，“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莫晓雨曾经算计了张月心，但剑眉了解莫晓雨，待时候恰当，她定会把弥补对张月心的这份亏欠，否则她也不必费心为张月心打点。

张月心神色微怔，似乎在思考着剑眉说的话。

剑眉见她虽神色微黯，却已不似方才那般绝望盼死。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模样可爱的布偶娃娃递到牢狱中给张月心，“这是我家主子让剑眉拿来给小主解闷的，希望小主能像这个娃娃一般时刻带笑，无忧无虑。”

张月心接过布偶娃娃，看着娃娃可爱的脸颊上绽放着灿烂的笑意，也不觉跟着笑了。

她一把接过布偶娃娃，破涕为笑道：“这布偶娃娃真可爱，可是剑眉做的？”

剑眉笑着摇头，说道：“剑眉是个奉茶丫头，只会干些粗活，这般精细的女红剑眉可做不来。”

她顿了顿又道：“这是贵嫔娘娘亲绣的，只说希望小主喜欢。”

张月心到底是天性纯真的人，听到这是莫晓雨亲绣的布偶，不觉露出感动的神色。她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在意她的死活，还有人在意她的喜怒哀乐，心里既高兴又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