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办法跟他好好说，慕北辰，我坦白告诉你，我们之间是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的，你一再伤害我，你以为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吗？你知道兰樾不是兰薰，才放她走，可如果兰薰还活着呢？那你还会这样不顾一切逼我回丹陈吗？”

“我会。”慕北辰一字字回答。

素心冷笑：“你是骗我还是骗你自己，你为什么宠爱芝苓，不就是因为她一举一动都在模仿兰薰吗？她模仿得真像呀，从前她一定认识兰薰吧，也知道嫣美人弹春夜游园打动你，是因为那首曲子是兰薰弹过的。她刺绣如此精湛，也是为了学兰薰吧？你忘不了她，你从来就忘不了她，芝苓只不过是有点像她，你就这样宠爱了，要是兰薰真的活着，你肯定不会在意我的存在。”

“不是！”慕北辰大吼了一声，“你知道什么，就知道自以为是！”

“我就是自以为是，我哪比得上兰薰，温柔体贴，为了你牺牲一切？”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死丫头！”他有点咬牙切齿，心里真是又爱又恨，却又无可奈何。

素心暗里却松了口气，她一连串的质问终于成功地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再纠结于她说的那句话上。她冷汗淋漓地想，真是好险，如果再追问下去，知道高郅现在是墨夕晗在冒充皇帝，只怕会出大乱。

太后听他们吵了半天，终于皱眉开口了：“你们吵完了吗？”

一时都没回答，太后起身道：“看来今天这午膳是用不成了，哀家也饿了，自己回凤仪宫去，你们继续吵。还有想跟哀家一起走的么？”

“儿臣送母后回去。”慕北风也起身。

芝苓和丹妃怡妃都站起身来，灰溜溜跟在太后身后走了。

慕北辰狠狠瞪着素心，一语不发地坐下，旁边文克礼和荣雯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便向他提出要告退，他见这两人留着也没什么用，便允了。

素心却喊住荣雯儿：“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荣雯儿道：“你如今人在丹陈，我还用得着为了争宠而离间你们？再说我也回不去了，这一生只能漂泊在他乡，没必要再对你撒谎。”

文克礼道：“我伺候过他很久，应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雯儿说的都是事实，你可以不信，但也可以去问他自己。哦对了，他既然刻意隐瞒，当然不会对你承认。”

素心咬紧下唇，由他们走出去，才觉得全身虚弱地跌坐在椅中。

“你很失望吧？”慕北辰慢慢靠近她。

“是，我很失望，失望到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一再伤害我，一再拿这些消息来刺激我。你想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吗？我想告诉你我不喜欢这些消息，不喜欢！以后再有这样的消息请你不要告诉我，让我安静地活下去！现在请你走！”

慕北辰呆了很久，脸色慢慢转为阴暗：“你就算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依然在心里维护他吗？”

“慕北辰，你要清楚一点，我跟你的事和我跟他的事是两码事！就算你想方设法让我对墨羽沂失望透顶，也不代表我就能重对你产生感情，反而你这样费尽心机地去查找他一切缺点，会让我觉得心寒！”

“好，看来我们之间是真的无法沟通了，我走。”

素心微感意外，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易的放弃了。他眼里隐藏的痛依然很深，可是他还是转身离去，没有停留。

“娘娘。”兰心和瑞珠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娘娘，其实你不需要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皇上都是为你好啊，他只是想让你看清墨羽沂的为人而已。”

素心疲倦地挥挥手：“我想休息一会儿。”

“可是你还没吃……”

“我不饿。”

“你不饿，孩子也要吃的，饭菜还热着，先吃几口吧。”

素心想了想，又坐下勉强吃了一点，然后道：“以后会破坏心情的事，你们就算知道也不要告诉我，不是我想自欺欺人，掩耳盗铃，是我不想生气。”她抚摸着腹部，低头道：“我要安全地把他生下来，不能再为别的事动怒了，我怕会伤了胎气。”

“是。”

素心睡在床上，却翻滚着大睁双眼，一直没办法完全入睡。

墨羽沂，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让我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么多？我很想把你抓过来问问，为什么？你瞒过我这么多，你心里到底把我放在什么位置？可是……可是你又那么爱我……我知道那是真的。

她慢慢闭上眼，两行泪水流下来。入丹陈以前，她警告过自己不再流泪，可还是控制不住了。

从这一天开始，丹妃和怡妃也不再来骚扰她，少了那两个在眼前烦人的家伙在眼前晃，心里舒畅多了。

不多时听兰心瑞珠说，慕北辰也不去苓贵妃那里了，好像因为那天一顿质问，他猛然感觉到苓贵妃身上是有太多兰薰的影子，所以他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宠爱她了。

“刻意疏远有什么意思，他心里是有兰薰的存在，所以才会不知不觉宠爱了苓贵妃，现在突然被我点破，就去疏远她，难道就能真的疏远他心里的兰薰？”素心冷笑一下。

“娘娘，你不觉得你也很在意兰薰的存在吗？她是死了，可是她活在你和皇上之间，所以你到最后也没能和皇上走到一起。”

素心震动了一下，并不否认。

“皇上他一天忘不了兰薰，你就一天不能接受他吧？”

素心烦恼地摇头：“现在不是兰薰存在不存在的问题了，还有这个小东西。”她低头看看。

黄薇正好端了盘子进来，听她们说话，不禁笑着摇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倒是觉得啊，你现在心里不该想这么多，等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等那两个男人都站在你面前，你心里才会决定要选择谁。”

素心噗一下喷出一口茶：“我都当了孩子妈还选什么？”

黄薇眨眨眼：“当然要选，只有他们都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才分得清心里最爱谁呀，可是现在想这些有什么意思，他们面临的都不是公平的选择。你和墨羽沂在一起的时候，皇上背叛了你，现在你回到皇上身边，墨羽沂却失踪了，你从来都没有真正选过呢。”

素心好笑地点点她的小脑瓜：“你呀，还是多花点心思去征服十一少吧，他才是你需要攻克的难关呢。”

黄薇的笑容登时消失了：“有什么好攻克的，我这样的残花败柳，怎么配得上他？我现在是想也不敢想。”

素心忍不住又好笑：“我都快当妈了，你还劝我再考虑慕北辰，这不跟你的处境一样吗？女人不一定非要从一而终的，如果第一个不适合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何况你跟我还不一样，你又不是自愿选择帅先的，那本不是你的错啊，十一少不会介意的。”

“我知道他不会介意，但是他心里那个人不是我，这是最重要的。”黄薇流露出一丝悲哀的神色，轻轻摇头。

“要是我就想办法把他心里那个影子换成我，努力过才可以说失败，你都没试过怎么就败退了？”

黄薇愕然看着她，想了很久才问：“那你为什么不试图把兰薰的影子从皇上心里赶走，而要退让？”

“怎么又绕到我身上了？”素心嘀咕了一句，发现这种事上她没办法去劝说别人，她自己已经理得一团糟。

“我们还是去走走，散散心吧。”

“我不想出去，我这肚子越来越明显了。”

“可是憋在宫里会更郁闷，御花园里空气新鲜，最近睡莲开得好，我们看看去。”

素心想了想，换了件宽大的袍子，跟黄薇一起出去了。

“这里的睡莲开得真好，怎么没什么人呢？”黄薇转脸问瑞珠。

瑞珠撇嘴：“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快到了瑚妃的住处了，大家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谁来看她呀。”

“哦，那个狐狸精呀，倒把她给忘了，慕北辰还把她带回宫了。”

“嗯，因为公主的缘故，所以皇上还是带她回来了，可是自从回来后，没来看过她一眼，还不如琪妃。琪妃娘娘出宫回娘家之后，带着孩子改嫁了，皇上还去喝了喜酒向她道贺。”

素心站定，奇道：“琪妃改嫁？”

“是啊，上次政变前琪妃不是被废，驱逐出宫了吗？其实皇上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怕她大着肚子在宫里会被政变连累，别的妃嫔也罢了，最多被充作官奴，可是怀着龙裔的肯定要被想办法灭口，所以才把她送走的。她娘家毕竟也是一国之主，虽然是蛮夷小国，但八王和摄政王的手还伸不到那里去，所以她在那里比较安全。她们那里对于女人改嫁这种事不太在意，所以就允她改嫁了。皇上后来又送了很多贺礼去，向她澄清了这件事，琪妃就原谅了他，高高兴兴改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