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兴兴？”素心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是啊，琪妃说她心里终于放下了，以后嫁给一个只宠她一个人的丈夫，不用像跟着皇上的时候，三宫六院，无数女人争宠。至于那个小皇子，她不愿意还给皇上，皇上也答应了把皇子给她。”

“还有这种事……”

“其实娘娘还不知道吧，皇上早在那时候就已经预料到将要发生不可知的变故，为了万一，他给很多人都安排了退路，比如一早让十一王爷带着太子离宫，比如琪妃娘娘和你，他废你，也是为了救你，而不是真的在意你和高郅国君的那点事啊。”

素心怔怔发了一会呆：“那他为什么没有亲口告诉我？”

“他的个性肯定是不会对你说这些讨好的话的，你应该知道。”

素心等人正说着，突然听到咯咯的笑声传来，一个宫装美人弯着腰跟在一个刚蹒跚学步的小女孩身后，边跑边笑。

那个小女孩梳着两个丫角，穿着薄薄的蓝纱衣，粉妆玉琢似的可爱，像个小天使一样张着双臂跑得正欢，不过一看就是刚刚学会走路，摇摇晃晃还不是太稳。

“别走太快啊，芊芊，芊……”宫装美女突然发现了素心，脸色微微一变，慢慢直起身子来，向她凝望过来。

“瑚妃，好久不见呀。”素心笑嘻嘻地。

“你又回来了。”瑚妃勉强一笑。

看她的气色，最近过的还算不错，并没有特别显得憔悴。像她这样为争宠吃醋而善于玩弄心机的女人，被扔在冷宫般的青芜殿，居然还能过得不错，大概是因为有小公主的陪伴吧。小孩子长起来真快，还不到一年，小公主已经会走路了，跟太子长得一样可爱。

素心想着，微笑着对小公主道：“你叫什么名字啊？芊芊吗？”

瑚妃脸色又一变：“不要碰我的孩子，你已经抢走莲舟了，难道还想抢走雨芊吗？”

“雨芊？很好听的名字。”素心笑着又朝小公主看去，“你要是肯好好做个母亲，谁也抢不走你的孩子，怕的是你心里只想着铲除异己，谋夺更高的位置，更多的宠爱，根本顾不了这两个孩子吧。”

“不用你管！我的孩子我自己会教，你只要离他们远点！”瑚妃的神情有点激动，大概是幽禁久了，她的性格也有点变化，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善于掩饰自己，永远很温柔亲切的样子。

素心摇摇头，看来这么久的幽禁生活并没能改变一个人，瑚妃看起来依然不知悔改。她刚想转身离去，突然发现雨芊小公主已经走上了九曲桥，并伸手从栏杆间隙里去够着湖里的睡莲！

栏杆之间缝隙虽然不大，可是雨芊的身体也很小，她胖胖的小手拼命地朝外伸着，又不太会保持平衡，眼看就要跌出去！

素心失声叫了一下，本能地一按栏杆，一个空翻跃到了雨芊背后，一把抓向她的小手，可还是捞了个空。

瑚妃也跟着尖叫，可她这时候已经离雨芊有了段距离，即使拼命地赶过来，小公主还是跌进了湖里。

“怎么办，怎么办？”瑚妃急得几乎哭出来。

雨芊大声哭着，在水里扑腾着。

“下去救她啊！”素心跺脚。

“我……我不会水性……”

跟着奔过来的黄薇、兰心和瑞珠也都傻了眼，她们都不会游泳。还是瑞珠比较镇定，赶紧一转身就去叫人了。

素心一咬牙，爬过了栏杆，一手抓着栏杆扶手，另一只手递给雨芊：“芊芊，来抓住我的手……”

可是雨芊实在太小，根本不懂合作，何况她喝了几口水之后更是又哭又呛，完全没有配合的可能。素心只好伸手去捞了几把，好在雨芊身体小，一时也没淹下去，终于被她抓住了衣服一角。

“别动啊芊芊。”

素心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把抓着栏杆扶手的那只手也松开，慢慢地弯下腰去，蹲在栏杆外不到一尺的空地上，另一只手也去抓雨芊，终于把小丫头给抓牢了。

可雨芊不知道她是在救自己，仍然在本能地扭着身体，呜啊呜啊地哭，素心一把没能将她拽回来，忽然觉得脑中一阵的眩晕。原来刚才她一个空翻已经有点动了胎气，但一心只顾救人，根本没去想这些，这会儿再用力过猛，又蹲着压迫了腹部，更加重了眩晕感，被雨芊这么用力一挣扎，手上再也用不上力，扑通一声也跟着掉进了湖去。

瑚妃本来见她已经快要把雨芊救上来了，心里稍稍安稳了些，心提到嗓子眼看着她，现在见她也掉落下去，“啊”一声捂着嘴尖叫起来，失去主张地哭叫：“芊芊……来人呐，救命呀！”

黄薇一边跺脚一边瞪着她：“还哭，就你的女儿是人，娘娘也在湖里呢！”

她一咬牙就想跳进水去，兰心抓住她急道：“你凑什么热闹，你也不会水性，掉进去还得多救一个人，别添乱了。”

“可……可娘娘她还怀着……”

正说着瑞珠已经边跑边叫过来了：“快点，在这里……”她脸色一片苍白，身后跟着慕北辰。

慕北辰见素心也掉进湖里两手乱舞，脸色大变，双足点地，纵身翻过去，拼命游到她们身边，先抓住雨芊往空中一抛，稳稳地向黄薇她们落去。

黄薇和兰心一起伸手接住，雨芊份量不重，她们俩稳稳地接在手里，发现她小脸苍白，已经不会动了，于是赶紧把她翻过身，提着两条胖胖的小腿倒悬过来拍着背，她啊呜啊呜吐了几口水，终于会哭了。

那边慕北辰也已经把素心抱上岸来，她呛的水不多，但本来就动了胎气，眩晕得厉害，也已人事不知了。

慕北辰焦急万分，将她平放在地上，就想按压她腹部，瑞珠突然大叫：“不能碰！”

“为什么？”慕北辰狐疑地看她一眼，“她昏过去了，呛了很多水，我要先把她腹中的水按出来。”

“不行！”见他转身又想去按，黄薇和兰心也一齐大叫起来。

“到底为什么？你们都什么意思？”慕北辰见素心脸色越来越白，心急如焚，可看她们的神色惊慌，又不像是要阻止他救人，不由得心里越来越怀疑，他目光阴冷地在她们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兰心脸上，她最柔弱也最老实，不像瑞珠那样花样百出。

“你说。”

“那是因为……”

瑞珠抢着想说，却被慕北辰挥手打断：“没人问你，兰心说。”

兰心急得几乎哭出来：“皇上，娘娘她有身孕了，千万不能用力按她腹部啊！”

慕北辰猛然如被雷击，全身震动，蓦然回头看着平躺在地上的素心，她双目紧闭，被水打湿的衣服贴紧身体，小腹微微隆起，并不明显，如果兰心不说，他也许不会注意到，可是这么一说，他就感觉非常明显了。

他慢慢地转过身再扫了三女一眼，三人都心虚地低下头去。他一咬牙，抱起素心，低沉地道：“去请御医，速度。”

“皇上！”瑚妃叫了他一声，神情凄楚，怀里抱着受惊过度的雨芊小公主，她正瑟瑟发抖。

慕北辰稍一迟疑：“把芊芊也带来让御医看一下。”

两个御医分别诊了一下素心和小公主的脉，一个道：“小公主无碍，受了点惊吓，被冷水激了而已，不过现在是盛夏，所以并没有受太多寒气，只要好好休息一下就好。”

另一个摇头：“娘娘没呛太多水，但受了些惊吓，似乎又动了胎气，现在情况有些不稳定啊……”

“什么叫似乎动了胎气？说准确的！”慕北辰厉声一吼，吓得御医扑通一声跪下去。

“是是是，娘娘是动了胎气，加上长期以来情绪都不太稳定，胎象也有些不稳，微臣要开点药给她调理一下，同时以后她不能再受任何刺激惊吓，还要好好休息。”

慕北辰瞪着他：“胎儿一定能保住吗？”

御医迟疑了一下：“娘娘青春体健，大人当无碍，可这胎儿嘛……”

“你又吞吞吐吐！”

“是是，胎儿要好好保养应当也无碍。”

慕北辰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对诊公主的那御医道：“你也去把一下娘娘的脉。”

那御医过去把了一下脉，回答跟前一个御医差不多：“娘娘应当没事，好好调养，胎儿应该是保得住的，但是要注意不能让她再有太多情绪波动，尤其是忧郁愤怒这些不良情绪绝不能再有。”

慕北辰微松了口气：“你们去开方抓药，娘娘稍有差池，把你们俩都拉去砍了。”

两名御医面如土色，连滚带爬走了。

“你何必为难他们。”素心低微的声音响起，原来她已醒了，听到了他最后一句话。

慕北辰转过去看她，脸上浮起不可抑制的欣喜之色，刚弯腰想要靠近她一点，突然笑容又冻结住了，脸色慢慢阴冷下去，最后只是面无表情冷冷问了一句：“为什么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