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王笑道：“事成之后，本王物色天下美女供何掌教赏玩。何掌教喜欢皇后也未尝不可，但是那样的女子，只适宜留个躯壳，不适宜多个心眼。”

何宸微一吃惊：“只留躯壳，不长心眼，那是什么？”

“方法多得很，总之何掌教也就是喜欢她的面孔而已。”

“可是贫道也不喜欢一个疯子或白痴，那样多无趣，就要这样聪明灵慧的女子，才惹人怜。”

泰王一皱眉，心想这不守清规的掌教怎么这么死心眼，只顾念美色，不顾全大局，将来肯定也不是个能成大事的人。但他表面仍维持着微笑：“好，掌教要是自信有能力驾驭，倒也可以试试，但现在还不宜。”

何宸也笑：“贫道虽然喜欢这一口，但分寸还是把握得住，什么时候可以想，什么时候不能想，明白得很。”

泰王松了口气，心想他倒底还没有色令智昏。

何宸一眯眼道：“那事情，荣妃着手去办了？”

“说起这女人，倒也不像本王想的那么蠢笨，居然晓得指使他人去替她做了，也好，她要是能保住，咱们也多颗棋子。”

“她指使谁了？”

“晴妃。”

“那个丑女人？”何宸有点意外。

“又丑又没脑子，正好做这事。”

“那就好，贫道觉得这事要是败露了，荣妃倒是可惜了。”

泰王心里暗骂，到底还是不脱好色本性，这花花道士真不是好人。他顺着何宸口气道：“既然掌教食髓知味，还想着她，那就改日再由本王牵个线吧。”

“这个……不妥吧。”出入皇宫是多大的事，何宸势力再大，也不可能随便进去，最近宫里没有法事，他不敢冒这个禁忌。而荣妃的身份也没什么机会出宫，怕是难了。

“总有办法的，掌教静听佳音好了，本王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反正荣妃就是件摆设，墨羽沂不用，何不便宜了别人。

“近来宫里据说有人撞鬼，真是邪气冲天。”

“是吗，宫里总有这些传闻，到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大多数时候都是人为吧。”

“你们不知道，从前先皇时期这种传闻才盛，如今的皇上不信这个，而且后宫妃嫔少，这种事也就极少发生。”

“说起来倒和后宫妃嫔有关了？”

“哈哈，后宫妃嫔相争多，冤魂多，自然这事也就多。”

“嘘，你可大胆，不怕犯死罪。”

“不是我这么说的，是候太妃每夜难以安眠，心惊胆战的，说要请道士做法事。”

“皇上不信这个，怎么肯做这些？”

“候太妃好歹也是太妃，皇上依了她，说太妃上了年纪，也很少有什么要求，难得这么说了，就随她去吧。”

“听说宫里要做法事？”素心一边剥葡萄一边好奇，她才不信有什么鬼，倒是兴致勃勃想捉鬼。

“是啊。”

素心想起何宸，心里有点不舒服，哼了一声道：“那些道士真有些能耐吗？与其让他们做法事驱鬼，不如让我去活捉个现的。”

墨羽沂笑笑：“朕知道闹鬼这种事多半是人在作怪，可要抓着了又怎么样。”

“可是我就想去抓抓看，到底什么人在闹鬼，有什么目的。”

“随他去吧，只是闹闹鬼而已，又不是伤了人。”

话虽这么说，素心又哪是闲得住的人，天一黑就趁着墨羽沂不在，溜出去抓鬼了。海琼胆小，左顾右盼，海珠却全身来劲，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兴冲冲到处走，这脾气倒跟渝心蛮像。想到这里，素心不禁有些思念沅兰和渝心那两个丫头，当初一心想回现代，就不带着她们了，谁想还是留在了古代，早知道就把她们带过来了。

在御花园里撞了多半个时辰，什么也没看见，素心好一阵失望。

海珠小声道：“既然候太妃出主意要请人做法事，肯定太妃那里是见过或听过这事的，不如我们往太妃那里瞧瞧去。”

“倒也好，可候太妃住哪里本宫还不知道呢。”

“我知道，候太妃喜欢清净，住在玉碎殿，那里比较远，早知该坐凤辇去。”

“不坐不坐，成天坐那劳什子，我都缺乏锻炼快长出小肚腩了，走路减肥。”

兴致勃勃到了玉碎殿，那里守卫稀疏，可见候太妃这个身份虽是高，却也不是受皇上重视的人，素心啧啧摇头：“怎么这么冷清，才几个人值夜，哪里像个太妃的寝殿。”

“皇后不知道，本来守卫也众多，但候太妃不喜欢，她就是清净的人。”

“原来这样。”

玉碎殿的守卫大多不认得皇后，见她便装出行，急忙拦住：“这位娘娘不知道是哪个殿的，我们候太妃喜欢清净，不喜欢有人打扰。”

海琼挺身道：“瞎了眼的，这是我们皇后娘娘，你不认得也罢了，还敢阻她去路。”

守卫们慌忙跪下请安，素心摇手：“不必多礼了，本宫还没向候太妃请过安呢，这会去看看她，不过你们不许通报。”

“这……”

“本宫进去了，你们不许跟着。”

玉碎殿的守卫果然差劲，许多死角边缘处都没有人守着，难怪闹鬼的偏要挑这里来。海珠再走一阵，见深处树影幢幢，黑漆麻乌，不禁缩了缩脖子：“我怕。”

“怕什么，本宫在丹陈就抓过鬼，哪里来什么真鬼，都是有人装神弄鬼。”

话音刚落，就看见夜色一盏绿灯幽幽飘浮在半空，再仔细瞧去，模糊一团又像是鬼火闪烁。

“啊啊，鬼啊！”

海琼道：“怕什么，看我去打它。”

素心不禁也有点佩服海琼的胆量，当初她抓嫣美人装鬼的时候可还没这么大胆。有海琼在旁，她更壮了胆，摇着团扇便跟过去，见海琼顺手在园子里折了根粗些的树枝，连跑带追地照着绿火打过去，边打边骂：“叫你装鬼，叫你装！”

扑打几下，绿火掉在了地上，忽闪着继续燃烧，素心见那里居然没有人，有些奇怪，弯腰去察看，奈何天黑，什么也看不清。

海珠打着灯笼走在最后，本来哆哆嗦嗦不肯近前，但见她们都过去了，一人落单倒更害怕，赶紧打着灯过去照。

只见地上燃着一团绿火，根部倒是根蜡烛，不知为什么扑了也没灭。素心抓起来一看，冷笑：“添加了磷粉做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再满地找了一会，捡起一根细微黑线：“就是这东西在做怪，刚有人用线牵着它在半空点燃，看起来是像鬼火跳跃，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海琼你太不地道了，把人家装神弄鬼的好兴致给破坏了。”

海琼吐舌头：“早知道我晚些出来，让他继续作怪一会。”

素心四下看了看，边收线边跟着线头走过去，抬头一望，原来那端是缠在棵老桂花树上，显然装鬼的人原来是躲在上面，可现在树叶晃动，早就没了人影。树外就是宫殿外墙，一有动静就跳出去了。

“海琼，你要是沉得住气一点，也就抓住了。”

“算了，至少得知是有人闹鬼，咱们告诉候太妃去。”

“不，我们去给候太妃请个安，然后安寝去。”

“为什么？”

素心神秘一笑，什么也不说，带着她们就去候太妃寝殿外求见。

宫女们不认识皇后，听说皇后来给太妃请安，慌忙去禀告了。不一会出来说：“皇后娘娘稍候，太妃娘娘连日来受了惊吓，精神倦怠，安睡较早，刚已躺下了，听说皇后娘娘来请安，正在更衣。”

“谢谢了。”这句谢谢弄得那小宫女受宠若惊，大概她入宫这么久还没听主子说过这么客气的话，忙连连磕头。

素心心里嘀咕，这会儿按二十四小时制才七点左右吧，这就睡了，估计这闹鬼闹这么早，是跟候太妃早睡的习性有关，若不在她睡前闹，又不会被她发觉，这闹鬼显然就是故意要让太妃心惊肉跳的，不知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进了殿，候太妃就坐在床沿，正理着鬓发，见素心请安，微笑道：“平身，赐座。皇后这么有心，来看哀家，哀家心里高兴得很，只是没有防备，刚就险些入睡了。陵儿，拿糕点水果来。”

素心坐下四下一看，玉碎殿这间正殿里显得格外简朴寒酸，估计多年没有翻新了，光线也有些黯淡，候太妃身上穿着七成新的金线绣鸾凤的袍子，举止虽然雍容，但鬓边已经有了白发，和丹陈太后那副青春貌美的样子真是截然相反，可见一个女人的容貌一是和荣宠有关，二是和儿女有关，听说候太妃也生了个皇子，可是十八岁那年竟去世了，所以她一直冷清清在这里住着，也不和外人打交道，只是修道祈福。

算算候太妃的年纪应该也就是四十出头，要是换现代的话，保养好的还风韵犹存，搞不好还像三十岁呢，可在古代，尤其是后宫不得意的女人，看上去真是精衰力竭，憔悴色衰啊，连年轻时的风姿都不大看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