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王额上青筋暴露：“你……你作弊！”

“时隔这么多年，你还是认定朕作弊，从来就没有想过，朕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读书和练武上，本来就比你更苦更累！你们在享受的时候，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你知道吗？你在父皇膝下承欢的时候，朕在宫外接受师傅的磨炼，九死一生，从来没有一天得过所谓皇储的待遇！”

泰王无语。

“不错，最终朕是利用你的出身，让那些老臣都反对立你为储君，可你不是输在出身不好，而是输在出身太好了！若不是你母妃太过得宠，你太得父皇宠爱，自以为是，理所当然地以为皇位必定是你的，又怎么会输给朕？你天资聪颖，本来在众皇子中也是样样出色，可你要知道天才也需历炼，并不是靠着聪明就可以无往而不利的！后来你的确奋发图强，可是你已经来不及在父皇面前展示你的才华了。”

泰王气沮神丧，一句话也不说。

“其实如果你不是时刻想着谋逆的话，朕本来也可以容你的，这么多年，朕不是没有重用你，明知你和朕不和，依然赐你名位功爵，给你兵权，是你自己非想要篡位！”

泰王突然怒道：“你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对我从来都有忌惮之心的，袁汶翔与你不过是远房表兄弟，他即使征战有功，也不会比我更功勋卓著，可你摆明了重用他超过我！你利用他分薄我的兵权，你对我的疑忌之心从来没有消除过！”

“你也从来没有用你的忠心证明你是我的亲兄弟。”墨羽沂冷冰冰地丢下一句。

泰王狠狠瞪着他，半晌才道：“你心里，除了那个孪生妹妹外，我们这些兄弟都不在话下。”

“本来么，除了夕晗，也没有人真正把朕当成过兄弟。”墨羽沂冷笑了一声，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朕突然想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泰王愣在那里，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西北边陲连年有夷人作乱，数征不下，朕封你为戌边大将军，率军去剿灭夷人，不胜无归。”

泰王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呆在那里不说话。

素心不禁大为奇怪，除了不明白墨羽沂为什么给他一条活路外，更不明白为什么有了活路泰王的脸色还这么难看。

“去不去是你的自由，去的话，朕不日拨军队给你，不去的话，去宗人府领罪吧。”

泰王咽了咽口水，毅然抬头：“去！”

泰王一走，素心就急不可待地问：“你为什么还要给他活路？这种人就算让他活着，也得终生监禁起来，万一他真平定了西北边陲，你还真饶了他啊？”

墨羽沂抬眼瞟了她一下：“君无戏言。”

素心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明白了些：“他根本回不来了，是吗？”

墨羽沂淡淡一笑：“不知道。”

“你肯定有把握他是回不来的，不然你不会让他去，他的脸色也不会这么难看。”

墨羽沂沉默了一会：“我继位以来，四海平定，天下安泰，只有西北始终不能平定，屡犯边境，骚扰高郅安宁。历来将领西征，大多是有去无回，所以那里就成了个毒瘤，无人敢领命再去。”

“怀郡王也不行吗？”

“他倒是想去，朕不让。”

“为什么？”

“他必须留在京中镇守，以制衡泰王。当时泰王骁勇善战，拓疆开土，势力日渐坐大，如果怀郡王再离京，只怕京中生变。”

素心点点头，忽然又担忧起来：“可泰王也是个将才呀，如果他平定了西北，凯旋回来怎么办？”

“当然兑现诺言，给他一条生路。”

“可是……”

“自先帝时候，西北就是隐患，平定西北不仅是奇功一件，而且可以安定西北民心，四海升平，以功抵过，也可以留他一条命了。”

“但是我还是有点担心啊，这种人要是活一日，就一日不得安宁，他肯定还会想着东山再起的。”

墨羽沂笑着拍拍她的脸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要真有这样的能力平定西北，留着他这样的对手也可以时时令自己生警惕之心，不至于懈怠懒惰。”

素心一撅嘴：“你们这些男人就是花样多，我不管你了。那个何宸呢，他道貌岸然，竟然和荣妃……想想就恶心。”说起这件事，还得多亏季若鸿在宫里到处装上的那种监控探头。在闹鬼事件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肯定有点问题，但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会有问题，于是就把各个角落的监控偷偷打开监视了几天，后来把各宫的监控调出来查看，才发现了何宸与荣妃的事情。

墨羽沂道：“何宸临阵倒戈，帮我扳倒泰王，我倒不适宜在这时候对他动手。”

“可他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人，而且不是个真道士，这回是败在你手上，迟早也会生异心。”

“有那段录像，他怎么都不敢随便，只要现在他还受制于我，我就不用动他。”

“这可不一定，也许他会赌你根本不敢把录像拿出来公之于众，毕竟你是皇帝，那个是你的妃子，皇帝不都是把皇家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吗？万一你被人戴绿帽子这事传出去，对你也是极为不利的。”

“毕竟他的损害更大些，他不敢赌。这种事传出去，他丢的是命和权，我丢的只是面子。更何况换个人做掌教，一来是没有他这么驾轻就熟，二来是未必不会有异心，倒不如像他这样，永远有把柄掌握在我手里，才更好些。”

素心叹了口气：“你这是与狼为伍。”

“做皇帝，本就是如覆薄冰的一件事，哪有顺风顺水的？铲除一切异己，倒不如化为己用更好些。每个人都有他的长处，何宸心机深沉，手段非凡，泰王能征善战，勇武决断，其实都是人才，就看怎么掌握他们了。”

素心看了他半天，忽然觉得其实最深沉的是他才对吧？根本没有人能看透他的内心，也无人有他的谋略胆识，敢把这些虎狼豢养在身边。

“看着我做什么？”他微笑。

“沂，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你是－－”他伸指点着她的鼻尖，装模作样沉思。

“说实话，我不爱听假的。”

他伸臂一揽，贴近了她的脸，在她耳边柔声道：“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我……”

“是我的，心头至爱。”

他的声音清晰又低柔，带着三分侵略和霸道，不容置疑地轻咬一下她的耳垂，她登时半边身子都酥了，竟然想不起来要说什么，迷迷糊糊就被他轻轻推倒，跟着吹灭了宫灯。

“禀皇上，荣妃娘娘她……”

墨羽沂正看着奏折，头也不抬淡然道：“怎么？没追回来，也没杀掉？”

“皇上，她被人救走了。”下面的人叩头如捣蒜。

墨羽沂刷地一合折子，抬起头来：“一个弱女子也能逃走，你办事越来越好了。”

“皇上！是有人救她的，那个人不是一般的人，他能驱使狼群，丛林里无数的恶狼在他的呼哨下包围了我们……”

墨羽沂若有所思，过了很久才道：“小文子。”

那人愣了一下：“皇上，文公公已经不在了。”

墨羽沂摇摇头：“那个会驱狼的肯定是小文子，有人从狱中救走了他。那阵朕忙于应付泰王和何宸的联手，虽然得知天牢中有骚乱，有人混水摸鱼救走小文子，但并没有在意，倒是小看了他。这么说来，当初在狩猎时驱狼刺杀皇后的事也是他干的了。”

“文公公他……他还活着？他为什么要救走荣妃？”

“他本就是荣妃的家奴，行了，你退下吧。”

“是，皇上。”那人抹了一把汗退下。

“文克礼！”他自语了一声，又冷笑了一下，“但愿你救了她的人，能救得了她的心。”

后宫里，整夜难安的还有一个人，就是晴妃。

自从她知道了登月台的时候就哭闹着要见墨羽沂，可是日日求见，却始终得不到召见。她到这时候还是有些不明白自己被人利用，只觉得费尽心机反而让墨羽沂讨厌自己，不禁伤心。

等了很久，她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赶紧梳妆打扮带上宫女匆匆往无极殿去。

梅无极依旧静静地看她的经书，听说晴妃过来，心里也有些诧异。

“无极娘娘，晴妃娘娘她非要进来……”

“退下，本宫已经进来了。”

梅无极看了晴妃一眼，点头示意宫女全都退下。

晴妃气鼓鼓坐下，竹筒倒豆子把之前的事全说了一遍，然后道：“事情就是这样，本宫没有想害你的意思，只是想借你来对付皇后而已。”

梅无极拿书抵着下巴，静静道：“说完了？”

晴妃一愣，有些傻乎乎地看着她：“是啊，哦不对，还没完，那件事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不是想害你啊。”

梅无极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啊？本宫还没说完啊！”

“那继续。”

“本宫……你不生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