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惊叫：“小心！”

慕北辰负手旁观：“不用担心，这点小菜不在他话下。”

慕北风瞄了他们一眼，轻哼一声，果然轻易放倒了剩下几只小猫，然后紫笛一收，扫了一眼抱成一团的那些纱衣美女：“你们是被抓来的？”

那些美女骤然看见两个帅哥，本该红心大放才对，但长久被囚的悲哀让她们更热衷于自由，于是拼命点头：“两位大爷，我们都有家有父母，求你们救救我们。”

“你们走吧。”

那些美女如获大赦，有点不敢相信地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一连串地飞奔出去。慕北辰见人走光了，才沉声道：“十一，我们去找老八。”

“老八？”慕北风诧异万分。

“这个地宫是他兴建的，只是没想到这些年他竟然在干这勾当，强虏民女，淫．乱并杀害……”慕北辰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神情茫然起来。

慕北风淡定的神情也有点动容：“他竟然沦落到做这样令人不耻的事？”

慕北辰轻轻长叹一声。

素心的直觉告诉她，那个色．狼王爷本来并不是现在这样禽．兽不如的人，但现在……她唯有紧紧跟着他们，四处寻找。

“喂，等等小生。”百里枫似乎如梦初醒地从大殿里追出来，急急跟上他们。

“你又画了一朵兰花？”

他愣一下点点头：“小生不知道以前画的竟全是死尸……”说着他打个寒战，怪不得那些美女的脚有时候是冰凉的，那是因为死的时间长了。

慕北辰低声道：“你知道他为什么在尸体上画兰花，然后纹成刺青吗？”

素心灵光一闪：“因为他在纪念兰薰？”

慕北辰又是一声长叹。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素心总算领略了这句话的含义。

老八慕北暄从前是个极其内向的人，如果非要把邪佞好．色之类的词加在他身上，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但自从三年前为了兰薰的事被贬后，就没有人再知道他后来怎样了。也许太后知道，但慕北辰不会问，太后也不会说。

其实慕北暄比慕北风更早认识兰薰，因为兰薰当年就在慕北暄的封地鸿业城的红袖楼卖艺不卖身，慕北暄虽然长期住在皇宫，但偶尔还是会去封地察看一下民情小住一下，结果就慕名去了红袖楼。

作为一个王爷，他当然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只以寻常贵族身份见过兰薰几面，虽然他仪表出众，风度不凡，但由于太过内向，并没有引起兰薰太多注意，何况兰薰对于出入青．楼的男子向来不屑一顾，虽说她自己被迫卖身青．楼，但对于嫖客实在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她从来也没指望在这些男人里会有什么风尘侠客才子。

但慕北暄恰恰与她相反，从来没有接触过青．楼女子的他对兰薰一见钟情，尤其是她的温婉淡雅，出淤泥而不染，更令他迷醉。

当兰薰被天价赎身后，慕北暄一度意志消沉，追查过她的下落，但摄政王那个老狐狸经手的事怎么会让他查到？

慕北暄回宫后，发现上天好似捉弄人一般，在众多舞姬中竟然发现了兰薰的身影，他频频关注，却依然不敢表白，那时候的兰薰身在深宫，背负着接近和监视皇帝的重任，加上后宫明争暗斗，品流复杂，她一方面要费尽心机接近慕北辰，一方面还要保自身安危，哪有余暇去注意一个不起眼的王爷。

所以等慕北暄鼓起勇气想要表白的时候，兰薰已经很不幸地引起了慕北辰的注意，就在他假装偶遇想要说清楚已经暗恋兰薰很久的那一天，听说兰薰被宠幸了。

命运真是捉弄人，慕北暄感觉晴天霹雳，只能收回想要表达的意图。他的梦幻被击碎，从此后更内向更消沉，连慕北辰也无法了解他在想什么了。

不过至少那时候慕北暄还抱着一丝天真的想法，就算他自己得不到她，依然希望兰薰能得到幸福。

谁又能想到后来慕北辰和兰薰的帝王之恋会演变成后来那样的悲剧呢？在兰薰献身摄政王盗假虎符之后，慕北暄不断劝说哥哥，企图说服他相信兰薰绝不是贪慕虚荣水性杨花的女人，但慕北辰已经被绝望和悲伤冲昏了头脑，只相信眼见为实，拒绝去了解真相，直到兰薰含怨死去，才彻底幡然悔悟。

慕北暄没想到自己的退让并没有换来兰薰的幸福，早知道后果是这样，他就不该默默地隐藏自己的情意，而应该不顾一切去横刀夺爱，把兰薰抢过来。他更恨这个哥哥枉称爱了兰薰一场，却不信任她的为人，导致了她的惨死，于是在愤怒中爆发，和慕北辰兄弟决裂。

慕北辰本就沉浸在兰薰的死中悲伤不已，弟弟再公然挑衅自己的威仪，指着鼻子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一无是处，他直接迁怒慕北暄，斥责了一顿之后让他滚回封地，永不回宫。

要是事情就这样了结，那慕北暄最多也是带着自己的怨恨回封地做他的王爷。

可是慕北暄那时候极度抑郁冲动，在离宫的前一晚上直接去重九殿拜别亲哥哥，然后来了个弑君未遂，慕北辰的身手比他好些，重九殿又侍卫重重，他被瓮中捉鳖后毫无悔意，依然大骂慕北辰是个昏君。

照理在那种情况下慕北辰暴怒，很可能会连亲弟弟也砍了，但到底他们一母同胞，又有太后坐镇，到后来只是贬了他了事。

被贬的慕北暄连封地也没有了，所以流落到什么地方根本没人知道。但他在做王爷的那段时候总算也有自己的亲信，历年来的封赏之类也不少，所以慕北辰也没担心过他的生活。没想到一别经年，第一次听到他的消息竟然是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形……

“更没想到的是，堂堂一个王爷竟然沦为采．花大盗！”素心听完故事总结。慕北辰黯然不语，说到底老八的堕．落他要负很大的责任。如果当年他不是沉浸在兰薰的死当中迁怒于人，就不会是这样。如果当年他早点发现老八对兰薰的恋情，那也不会这样，如果……可惜他奶奶的这世上没有如果。

“到底是一母所生，劣根性都差不多。”慕北风淡淡评论，压根儿不怕得罪他。当然，正常情绪下的慕北辰绝不会为几句口角而动怒。

素心想起初见慕北辰时，也觉得他是个风流好．色的混蛋皇帝，所以慕北风的评语也不算很过份。倒是兰薰这个女子的魅力委实令她震惊，不但差点毁了一个皇帝，还彻底毁了一个王爷。

“说到底是我害了他。”慕北辰不无悔意。

素心握住他的手：“你和他其实不太一样，虽然我一直觉得你很好．色很混蛋，但只是多宠幸了几个妃嫔而已，从来也没有去刻意伤害过谁，更不会强迫别人的意志，但是慕北暄成的成了个采．花大盗，我最痛恨的就是ＱＪ犯而且还先奸后杀。你是表面堕．落但内心依然坚持，可他是彻底的堕．落了，这决不可原谅。”

虽然地道很暗，慕北辰还是看到了她小脸上坚定真诚的表情，没有丝毫安慰和虚假。他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感觉从所未有的安慰，所有外界对他恶意的评论都无所谓了，只要手里握着的这个小女人能了解他，能支持他就好。

同样在注视着素心的慕北风心情迥然相反，他一向明亮的眸光被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色彩，只是默默无语。

“慕北辰，你死握着老娘的手干嘛？”她终于感觉到被捏疼了。

“哦哦。”慕北辰虽然应着，手却非但没松，还握得更紧：“怕你逃了，朕要是一松手，以你这么滑不溜秋的个性要是走丢了怎么办？”

“你当老娘是泥鳅啊？滑不溜秋！”素心愤然。

“你只是颗葡萄而已。”这厮居然不管现在是在暗道中，直接就搂住她……

“放手！”在他心里始终装着另一个人不能忘却之前，休想拥有她。

“看，那不是老八？”

慕北风指着昏暗的石屋内时，其实他们都看不清那里面的人是谁，只是素心觉得他的口气很像在说：“看，灰机……”纯粹是想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吧？

不过冲进去之后，发现那个一本正经对着一具貌似尸体的人施针的正是蓝雨情，而那具被折腾得近似“尸体”的，真的是慕北暄。

“老八！”慕北辰用力摇着昏迷的人，素心觉得慕北暄要是长得不够结实已经被他摇散架了。

蓝雨情表情沉痛地道：“皇上，节哀。”

“什么？他死了？”

“没有，被臣弄得生死未卜而已，不过刚才摸了一下貌似还有心跳呼吸。”

慕北辰松一口气：“要是死了惟你是问。”

“凭臣的针灸手艺，一般来说弄不死，不过想弄醒也很困难。”

“什么？”慕北辰的心又提起来。

“那个，臣当年曾随一个半路出家的郎中学过针灸，不过水平有点那啥……嗯嗯。”

“什么叫那啥？”

蓝雨情干笑几声，素心了解地替他翻译：“也就是说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的水平，有可能一针下去就死人，也有可能救活。”

“那不就跟朕的水平一样？”慕北辰盯着他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