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那个高郅奸细？”

“说得真难听，不过就是他了。”素心想起古博就摇头，她早感觉到古博有些异样，提醒过瑞珠不要跟他走得太近，可那丫头就是不听，现在好，落入情网被情所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复好。

慕北风并不太关心瑞珠的事，他四下张望了一圈：“你偌大一个宫殿就这三个人？前几天打麻将还是热闹非凡的，怎么今天就没人了？”

“其余人做事不顺我心意，被我赶走了，都在殿外候着，没事不让他们进来。”

慕北风稍一思索就明白了：“你不信任他们，是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吧？”

素心咽下最后一口豌豆黄，赞许地看他一眼：“还是十一少剔透，一眼就看出重点。不过这也只是理由之一，我最近确实身体不好，御医说我不能过分情绪波动，也不能受刺激，喧哗吵闹都对我不利，要静养，可憋死我了。”

正说着兰心进来，绞了布给素心擦净脸就在一旁伺候着，安静地不说话。

“你到底怎么了？”他锐利的眼神似乎要看到她心底去，她愣了一下，倒没想到这样温和如玉的人会有这样的眼神。

不过她起初隐瞒怀孕的事实，并不是因为这件事见不得人，而是担心慕北辰那霸道冷酷的脾气发作会不小心伤及胎儿，现在既然慕北辰已经知道了，而他的态度和处理方式也出乎意料的温和理智，她也不怕性情温和的慕北风知道了，于是坦然道：“因为我怀孕四个多月，我怕身边的人要是不可信任的，会伤害到我腹中的孩子。”

慕北风身子晃了几下，他得知这件事的震惊不在慕北辰之下，但他还是很快就镇定下来，静听素心跟他解释。

他也不太能理解时空隧道的概念，可是他对此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只是静静地听她诉说所有的忧伤、离恨、思念，他是个最好的听众，那种关切和专注让叙述的人心情宁静了很多，素心也渐渐在他柔和的目光中镇定下来，以至于后来已经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和忧伤感觉了，只有一丝淡淡的倦意。

最后一缕阳光从大殿内消失，夏夜的清凉让素心觉得很舒服，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慕北风见她睡去，拉过一角薄毯遮住她的小腹，见她鼻尖上仍渗出些细小的汗珠，便拿起一边的扇子轻摇，替她扇着风。

扇着扇着，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回首一看，黄薇捧着满手的花站在屏风后面，脸色有些淡淡的青白，眼中雾水盈盈。

“怎么了，黄姑娘？”

“我不喜欢你叫我黄姑娘，这么生分，你叫娘娘都是直呼其名。”黄薇幽幽地把花插进一只长颈玉瓶里，一点点整理着。

“我觉得还是这样适合些。”

黄薇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她黯然地明白自己和他的身份相差太远，根本配不上他。这也就是她即使住在王府，也从没有向他表达过什么的原因。更何况和素心一比，她更知道自己远远不如，可是她更知道，不管慕北风再怎么用心，素心心里不可能再容下他。

“娘娘怎么睡着了？她最近睡眠都不太好，想要睡着真不容易。”

“我就是看她精神倦怠，眼圈发黑，所以才用幻术助她入眠，这一觉睡醒，她精神会好很多。”他温柔怜爱地看着床上的可人儿，抬袖替她拭去额上细密的小汗珠。他这样暧昧亲昵的举止，竟然毫不避讳旁边还有个黄薇和似乎完全没有留意他们、专心绣花的兰心。

黄薇看着他的动作竟然有些恍惚，觉得他才是最适合素心的人，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平静温和的心境，慕北风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才能安静平和，不去想什么选择谁的问题，也不去担忧墨羽沂的下落。

素心睡了一觉醒来，神采奕奕，一骨碌坐起来喊：“好饿，要吃东西！”

兰心慌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笑：“很久没听娘娘喊饿了，最近总是胃口不好，我去准备吃的，十一王爷也留在这里吃吧？”

慕北风微一点头，并不反对。

“对了，我刚才怎么睡着了？”

“是我用幻术让你睡着的，你太累了，需要休息。”慕北风并不打算否认。

“幻术还有这样的作用？”

“也就是这点作用了，我也帮不了你别的什么，情绪还是要你自己调节。”

素心放下筷子：“要想我心情好点，你陪我出宫一趟行吗？”

慕北风很意外：“你又要出宫？皇兄不会同意的。”

“有你陪着，安全应该没问题，他会同意的。”

慕北风沉默了一会才道：“正是因为有我，他才不会同意。”

素心嗤之以鼻：“我会让他同意的，只要你也同意就行。”

慕北风大感意外：“你有什么办法让他同意？而且看你的样子，不是随便想出去逛逛而已，你很在意这个孩子，应该更看重的是他的安全。”

“让你猜中了，我的确有事，不过我不同意你们古人的看法，怀孕就该劳逸结合，过度劳累伤神当然不可以，可是适当散心还是有必要的，成天休息对身体也不好。你放心，我不会逞强走远路的，我们坐牛车去，又慢又平稳。”

慕北风想了想，知道什么人也拗不过她，只好点头同意。

皇宫门口相遇的时候，慕北风看到黄薇、兰心扶着素心站在那里，不禁有点意外：“瑞珠呢？那丫头喜欢热闹，居然不去。”

“我想办的事和瑞珠有点关系，所以不带她了。”

慕北风又一怔，打量一下，见她换了身轻便宽松的装束，不过衣服的款式有些奇怪，在胸下束了根带子，裙子下摆长而宽，看起来倒是蛮可爱的。

“这是什么衣服，怪模怪样。”

“这叫孕妇装，我亲自设计的。”她有点洋洋得意，到了古代她什么设计师都兼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有才。

慕北风笑着摇头。

“可以说你想做什么了吧？”

“我想做的第一件事，是要找古博。”

“啊？”

“怎么，不行吗？”

慕北风注视她很久：“古博是高郅人，你不会让我带你出边境吧。”

素心看着他缓缓摇头：“慕北辰在向我说明古博的身份时，曾对我说过一句话‘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是我也可以把那两人找回来，在你面前证明。’这句话已经暴露了古博和阿花的下落。他可以随意地把这两人找出来，说明他们根本不在高郅，而在晏秦。要知道他们一个是墨羽沂的卧底，一个是泰王的卧底，这样重要的人物要是回了高郅，一定不会那么容易被找到。而据我推测，阿花既然背叛了泰王成了墨羽沂的人，肯定不敢随便回高郅，那么留在晏秦才是最安全的。对墨羽沂而言，古博的存在又可能会让我发现他曾在我身边安插过眼线，所以他也不会希望古博回高郅。这两个人要是在一起，除了留在晏秦还有哪里是更好的选择？”

慕北风微惊诧地看着她：“我一直以为你的分析能力已经被感情冲淡了，没想到你还保持着理智。”

素心自信地笑笑：“我还不至于头脑迷糊到这种程度。”

“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找得到他们，晏秦毕竟也是一国之广，找两个人谈何容易，跟大海捞针似的。”

“慕北辰知道的你都知道，说明古博这事即使不是你亲自去查的，至少你也非常清楚此事。而他会派遣去查证此事的人，一定是他信任又很有能力的人，当然他那群大内密探也可以用，可上次政变，大内密探剩下的翘楚也就是蓝雨情，他刚立国，蓝雨情肯定繁忙得很，要到处刺探朝臣，了解与慕光极相关的臣子行踪，要找人帮他查这种事，肯定要找个闲人，而你不正是最好的选择？”

慕北风轻叹：“怪不得皇兄总是相信你做出的选择，没有被感情蒙蔽的时候，你的聪明真非常人所及。你说的不错，我是闲人，不过还有一点你没说，朝政之事他不让我去做，是因为他还顾忌我，对他而言，其实我也是有能力威胁他帝位的人，相比之下蓝雨情更可靠、更可以藏得住秘密。”

素心抿了抿嘴，这一点她知道，她只是不想说，因为觉得这句话说出来未免有挑拨离间的嫌疑，可慕北辰身为皇帝，想法就不再和图谋复位时相同，他想的更多的是要稳固自己的帝位，当然慕北风这样拥有庞大势力的王爷，随时会有可能危及他的帝位。

“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们很久没有去找古博他们了，不清楚他们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据我所知，墨羽沂笼络阿花的手段就是许诺她，古博一定会娶她，你找到古博恐怕也没有太大用，难道你认为瑞珠可以容忍他娶两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