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辰却还在那里出神，慢慢在消化她的故事，以他的理解能力，即使接受了她来自于未来，也很难理解她所说的异时空、时光隧道之类，不过他沉思很久，还是清楚她所说的“墨羽沂可能永远也回不来”这个事实可能是真的。

瑞珠见慕北辰仍在发呆，急起来招呼黄薇兰心一起架住素心，捏着她的鼻子就强行把药灌下去，然后拿来一盘甜点给她。

素心苦着脸塞了好几块甜点才算能说话：“苦死我了，明天可不可以不喝药了？”

瑞珠和兰心一起摇头，黄薇则噗哧笑出来：“你这两个丫头可真有办法，换作我可不敢对主子这么放肆。”

瑞珠笑嘻嘻道：“咱们这位主子非常人，就要用非常办法。”

素心抱怨：“薇丫头你可看好了，以后挑奴才要挑点温顺的，可千万不能像我这样，成天被两个死丫头欺负。”

黄薇抿嘴一笑：“还不是让你给宠坏的，我看再温顺的丫头跟着你久了，也要变得不温顺了。”

素心很认真地托腮想了想：“你说的还是有道理，高郅的那几个丫头也是这样，海珠海琼那几个以前都是乖得不得了，我刚去的时候还很吃惊，说丹陈的宫女怎么那么野，高郅的宫女就这么守规矩？主子说一不敢说二的，连大气都不喘，可我去了没多久，她们就快要爬到我头上去了，海琼还好，海珠简直就是要骑到我头上去，敢情是我太没威严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被瑞珠龇牙咧嘴瞪了好几次，她不怕死地继续说下去：“看来我得摆摆架子才行，怎么摆呢？咳咳……”

她用力挺了挺胸，板起脸，做出一副凛然的样子来，高高抬起下巴道：“瑞珠你这小蹄子，本宫命令你……”

话没说完已经被瑞珠扑上来又挠又呵，笑成了一团。

兰心在旁笑着骂：“瑞珠你别乱来，当心娘娘的身体。”

其实瑞珠虽然在和素心打闹，却是很有分寸的，压根儿没敢真的呵到她，也不敢有半点压到她的身体。

黄薇看着笑，眼中隐隐浮上一层泪，知道这两个丫头是在逗素心，希望她分心不再去想忧伤的事，刚刚讲完墨羽沂和她在时空隧道里失散的事，必定心情不好，只希望多开点玩笑可以让她转移注意力。

素心又何尝不知道她们的用意，尽管心里酸痛难忍，还是摆出一脸的笑容和她们嬉笑玩闹，不想让她们担心。

慕北辰被她们嬉闹的声音惊回了神，瞧那床上乱成一团，三个人互相乱抓，黄薇坐在床边看着热闹，摇旗呐喊助威，不禁皱起眉头，刚想说她们不分尊卑，当心伤了素心的身体，随即心念一转就明白了她们的用意，便笑道：“当心点别乱来，虽然御医要小葡萄放开心怀，说忧能伤身，可过激烈的笑闹也不好，况且容易碰到她的肚子。”

他这么一说，瑞珠和兰心总算笑着收了手，一骨碌滚下床来，个个精乖伶俐地去打热水、准备干净布巾打算伺候素心洗漱睡下。

素心见慕北辰没有打算走的意思，嗔道：“我要睡觉，难道你也要看着？”

慕北辰轻哼一声：“我要看着你躺下睡着才走。”

黄薇有些不安：“皇上，娘娘要更衣……”

慕北辰无奈：“我先出去，一会再进来。”

黄薇帮着素心更衣，一边轻叹：“你看皇上对你多好，先前还担心他知道你怀孕的事之后会对孩子不利，可他根本就没有丝毫想伤害孩子的意思，反而倍加呵护。”

素心低声道：“是啊，他现在脾气比以前好多了，以前要霸道得多。”

黄薇摇头：“我倒觉得皇上不是脾气变好了，而是更爱你了，他依然霸道，可是对你却不是那种纯粹霸道的占有，他会顾忌你的想法和感受，很小心的不敢去伤害你。”

素心心里不能说不感动，鼻子酸酸涩涩地有些忍不住，但深吸两口气就平静了：“他再好也是过去式了，人只能有一个选择啊，这世上有很多好人，可我只能爱一个。”

“你真的死心塌地要一辈子守候一个可能不再回来的人？”

素心瞟她一眼：“谁又敢确定墨羽沂不回来？”

黄薇哑然了一下才问：“高郅的皇帝真的比皇上要好？”

素心想了想，摇摇头：“这是不能比较的，他们都很好。”

“可我也听说了很多关于他的事，你自己都说过他并不是那样完美。”

“可是谁又完美呢？慕北辰、十一少、虚夜扬……我所见的人也没有一个是完美的，连我们自己，又有谁没有缺点？”

黄薇轻啊了一声，似乎有点不太赞同：“十一王爷他就是个……是个完美的人。”

素心笑着摇头：“那是你没看见他的缺点而已。”

黄薇仍然不同意，但素心并不打算说服她，恋爱中的女人都是这样，当初她何尝不是没有看到慕北辰和墨羽沂的缺点，只是这些年来渐渐成长成熟了，她才学会理智地去看一个人。

“喂，换好了没有？”

素心赶紧道：“没有，你继续在外面守着，不许进来。”

慕北辰等得大是不耐烦，又等了片刻再问，素心依然道：“没好没好。”

慕北辰终于察觉她是在戏弄自己，耐心也耗得差不多，哼了一声大踏步从屏风后转过来，恶狠狠道：“你这花样百出的小女人，我倒是要看你一件睡袍要换多久，比我的龙袍都难穿么？”

素心叫道：“非礼勿视，无耻淫贼，本宫更衣你竟然乱闯进来，本宫还没召唤你呢！”

慕北辰怔了一下，邪魅一笑：“朕倒要看看你究竟怎么更衣……”

走近了看，觉得她脸上气色比先前要好得多，一阵笑闹后也红润多了，慕北辰又是展颜一笑，深邃的双眸凝视她道：“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重自己。”

素心见他难得这么正经又深情地注视自己，不由也一怔，郑重地点点头。

“如果你想要等他回来，我陪你一直等下去，如果你后悔了，我会把你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永远爱护。”

“这……他不会姓慕的，他毕竟不是你的孩子。”

“我说过，他不管姓什么，我都不在乎，我会像你对胤禛那样对他。”

素心明如秋水的双眸看着慕北辰，看得他全身不自在起来，怒哼一声：“你就是不相信我，你觉得我是心胸狭窄，不能容忍一切的人吗？没错，我是不能容忍你和墨羽沂在一起，但如果是过去的话，我可以不介意，我只在意你现在、将来属于谁。”

“给我时间，如果你真的在乎我，我需要时间。”

“行，可是要等多久？”她难道不知道，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他已经等了太久，可是他没得选，她要他等，他就得继续等下去。

“可能不用很久，一年，两年……但也可能是永远，等你完全放下了兰薰，我完全放下了墨羽沂。”

慕北辰道：“好，即使没有期限，我也会等。”

直到慕北辰走了好一会，兰心还在那里托着下巴星星眼地感叹：“多好的男人啊，为什么没让我遇上呢？即使等一辈子也愿意，啊啊，听着就感动……”

瑞珠狠狠戳一下她的脑袋：“你还没睡醒吧，没醒就赶紧接着睡去。”

兰心捂着脑袋哼哼：“我怎么就不能做梦了，虽然没有娘娘那样国色天香，但也许我运气好呢？”

黄薇轻叹：“说的对，运气还是很重要，有些人命不好，就永远只能被牺牲，只能遇人不淑，只能……”

素心心想这是女主角定律，你们小言看得太少了，像本宫就是绝对女一号，你们是跑龙套的和大炮灰，所以……不过也不一定，有些炮灰还是很幸福的，好像慕流风，龙胭胭。想到这里她也叹气，她这女一号当得也不够幸运啊，相貌是有了，智慧是天生的，皇后也当了，可是运气……好像始终差那么一截。

想到这里她就欲哭无泪。

瑞珠继续在那里教训兰心：“遇不上就算了，要是遇上个不好的，有你后悔一辈子的，你还是不要痴人说梦了……”

看瑞珠的表情不但愤愤不平，还带着些掩饰不住的哀伤，素心忽然明白她想起了古博，心里不禁有点难受。

慕北风踏入静仪殿时，闻到浓浓一股药味，剑眉一轩，快步走进去。

“怎么这么重的药味？”

“咳咳……苦啊……好苦，拿豌豆黄来，在那桌上。”

素心捂着嘴在那里又呛又咳，慕北风不禁又皱眉，快步拿了那叠糕点递到她面前。

“怎么是你？”素心有些意外，也不顾嘴角边的药汁，抓了两块豌豆黄塞进嘴里。

“怎么吃得这样狼狈？你身边的人呢？”

素心咽着糕点说不清话，含含糊糊道：“黄薇出去给我采点花说要薰薰药味，兰心去打水给我洗脸了，瑞珠这丫头不知道哪里郁闷去了，我回来以后她还是经常郁闷，除了逗我笑之外，她自己经常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