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眼中一紧，心里狠狠一跳，连忙起身，假做站立不稳一下撞到老何氏的身上去，正好把文澜撞得往后倒退了两步，又一脚踩在了身后看热闹的文沫的脚。

一时之间倒是真的混乱起来。

“作死了。”老何氏大骂一声。

大半夜的便被文澜吵了起来，说是做了一个恶梦，想着害怕，要来找祖母，没想到，就听到了文清这边的动静，又急冲冲的赶过来，却发现不过是文清自已一个人神智不清在这里作死。

如今，文清更是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敢推她。

她浑浊的老眼一瞪，恨恨的看着文清。

“我看你今日里是没有规矩了？”

文清顺势倒在地上，抚了额头，直嚷嚷着头晕，双眼却透过手指的缝隙不动声色看着文澜，见她忙着扶老何氏，再没空去看房梁，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母亲，清儿刚刚不是故意，只是身子骨不适。”文远桥连忙护着文清。

蒋氏更是上前搂住文清，摸着那满是血迹的手掌就只差哭出声来了。

只是到底想着大过年的，恐怕不吉利，便只是默默的咬唇，红着眼眶。

老何氏此时也算是看到了文清身上的血迹，的确鲜红一片，也不知道她流了多少血，想着，只觉得心头一阵阵发慌，再怎么不喜，再怎么讨厌，也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大过年的时候出事。

再加上未曾睡好，眼皮子越来越重，头也昏昏沉沉的，又嫌灯烛太多，闪到她的老花眼了。

直闹了半晌，将众人都折腾了一番，才把气性发泄了出来。

见着蒋氏立在灯下，一脸的娇俏，心中不爽，恨声道：“多大个房间，点那么多的灯烛干什么？”

老何氏不说倒没什么，听得她这么一说，大家好像都觉得这屋子里有些闷闷的了。

蒋氏立马让人将灯烛吹灭了一些，屋子里一下子暗淡了许多。

文清的眼神却随着黑暗的到来显得更加亮眼了几分，这下子有人便是往房梁上看，若是不仔细瞧的话，也看不清楚那上面身着黑衣的云湛和贼人了。

文清掩住眼中的星光，低下了头，又是哭着道歉，道是自已手疼得没法，腿脚站不住了，装了好一番可怜，间或还趴在蒋氏的怀里，跟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直看得护女心切蒋氏连忙抱着她，抚着她的后背细细的安慰着。

又看文清的眼睛总在文澜等人的脚尖打着转，蒋氏看出来文清烦心他们，便在心里想着赶他们走的法子。

文清身子微微颤抖着，双手也在轻轻晃动，蒋氏连忙拍拍她，将她扶起来，又贴心地替她弹掉裙摆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拉了她的手，再一次被那上面的血色震得吓了好大一跳。

“还在流血，哎呀，来人啦，快去请大夫。”

文清连忙拉住她，朝她使劲的摇头。

这也没什么，不过是她看着这些人，一直不走，自已又在衣袖底下重重的割了一回

这下子，所有的血腥味不用掩盖了，她身上已经快要被这股子味道给完全弥盖住了。

“母亲，你看看清儿这副模样，得马上治伤，不然这手只怕要废了。”文远桥上前一看，也被那流出来的鲜血吓了一大跳，刚刚明明没有这么严重的。

此时，担心起来，他也顾不得许多了，立马就要赶了众人离开。

“可是……祖母，这里……”文澜见老何氏心动想走了，还不甘心，拉着她说着什么。

她苦心谋划这么久，跟那人花了好大的价钱才将这么厉害的人找来，如今眼看着好像起了一点子作用，她不想就这么放弃，她必要成功的污了文清的名声才是，不想就这样功亏一篑。

“大丫头……”屋子里人多，又不曾开窗，老何氏被文清身上的血腥味还有灯烛传来的烟味熏得眼睛都睁不开，就连呼吸也不敢太重了，她难受得紧，。

“老夫人啊，这一屋子摆设，可真可惜了。”文刘氏此时顾不上别的了，光是看着那些晶莹的琉璃，珍贵玉器，摆件被这般糟蹋着，那叫一个心疼。

而且，文清这一屋子的东西被砸光了，到时候还不得又要重新让她开了库房去拿新的，而此时，库房为了文澜的婚事早就被她给搬得差不多空了，她上哪里去找这些个贵重精致的摆设来。

“二弟妹，你侄女儿的手掌血都要流干了，你倒好，还有空关心着这些死物。”

蒋氏冷冷地道。

“还有，你可要记好了，清儿是我的女儿，她房间的摆设用不着你来操心。”这话的意思便是，她的女儿，她自然会为她解决这些被砸烂的东西。

她可不像文刘氏，出生于一介破落户的人家，家中不富裕，手中的嫁妆又少，自然是个小节的，平日里也是能省则省。

而蒋氏，却无需如此，不说陪嫁丰盛，但是，现在那些铺子的产出在文清的手上也很是赚钱，便是随便拿出哪一个铺子一年半载的收入，便能替文清置上满满一屋子的好物件了。

文刘氏先是一喜，接着心头又是一凉，低下头去。

人比人还真的能够气死人，她与蒋氏之间永远都没有法，除非，她还有下辈子投胎的机会，否则，蒋氏的身份和地位便永远都是一座还可逾越高山，永远压在她的身上。

“娘，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文澜突然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文刘氏这才多想卫回，今日里虽然她不知道为何，但是，她总觉得这手笔有些眼熟，好似便是她的宝贝女儿文澜所使。

文刘氏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再看面前的情景，知道再怎么样，也没有可能将文清拉下来了，便轻轻咳嗽一声，堵住了文澜还欲再说的话。

文澜恨恨的看着文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的确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再说了，人家一家三口，关键是有文远桥那个强大的对手在，她们这些女眷，是休想讨得到好。

但凡人家一瞪眼，便能让她们这些人吓破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