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旻对叶莞尤其的好，好得让她仿若自己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如果没有薛姝存在的话。

静坐梳妆台前，叶莞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照过镜子了。铜镜中的面容依旧姣好，只是眼神中少了几分往昔的清澈。

为她梳妆的白芷手突然一抖，叶莞不解。她把头发招到身前，头发仍然乌黑，不过发梢赫然染上一寸白霜。

叶莞不知所措，慌忙的让人拿来一把剪刀。‘咔嚓’一声，纷扬的碎发摆了一地。万千青丝垂顺在身后，察觉不到丝毫变化。

本以为这就这么过去了，可谁曾料想，头发似乎每过十日便会白上一寸。

夕颜，又名旬白。中此毒者，每旬而白寸发。发梢白到发根之时，也就是垂死之际。

医书从手中滑落，叶莞第一次感到无助。不是因为怕死，而是舍不得他的温柔。

寸寸白发剪不尽，叶莞只好用黑墨染发。因此，她的寝殿中总弥漫着一股墨香味。玄旻常来倒也不点破。

漏屋偏逢连夜雨，这时又传来叶昀失踪的消息。

尸体是三天后在荷花池发现的，由于长时间的浸泡尸体已经浮肿不堪。

叶莞抱着尸体，泣不成声。他的弟弟只有十岁，是谁这么狠心。

待身旁无人时，照顾叶昀的小丫头白芷哆嗦地说道，叶昀失踪那天，她曾看见他与薛贵妃的弟弟在池边起了争执。

几近崩溃的叶莞提着剑，来到薛府。

适逢薛姝回府，一家人正用膳，然都被突然闯进的叶莞惊得举杯停箸忘了动作。这其乐融融的一幕刺痛叶莞的眼，她曾经也拥有过。

叶莞浑身充斥戾气，举剑指向凶手。

“你这是何意？”

闻声，叶莞挑头看向薛姝。多年未见，她倒不似以前病怏怏的，看来玄旻在她身上花了不少工夫。

“一命偿一命。”叶莞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我什么都没干！”终究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虽想保持镇定，但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

“休得放肆。”薛尚书大声召唤下人制止她，可喊了半天都不听动静。

良久，才进来一个身着铠甲的将领。那是铁骑军的装束。

来人向叶莞行礼：“小姐，薛府已被掌控。”

薛尚书气得脸色铁青，薛姝亦眉头深锁。

“你不要过来，帝君那么疼爱姐姐是不会允许你动我的。”缓回神的薛垣看到这不利情势惊慌失措道。

话音落地宛如导火线，是因为他的称呼还是因为内容叶莞也分不清。眼睛轻眯，她狠狠地朝目标刺去。

突然，一颗石子击中手腕，叶莞吃痛长剑也顺势落地。她不禁冷笑，来得真及时。

“你要做甚！”伴着冷喝，一个白衣便服的男子入内。

叶莞忍住手腕传来的痛意：“我今天一定要让他给昀儿偿命。”说着，她弯腰拾起长剑。

玄旻正欲出手，随之响起的是千百铁骑士兵佩刀出鞘之声。悬空的手在空中停留片刻最终收回：“莞儿，没有证据不要冲动。”

叶莞去了戾气，看不出情绪轻轻开口：“昀儿出事的时候你都没来看他，你答应我要好好照顾他的。”

玄旻未出声，或许是不知该如何作答吧。

“呵呵。”

叶莞苦笑松开手，长剑哐啷落地。不顾他人反应，她转身绝尘而去。是她多余了，自始至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