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心思衡量一番，这二人虽然穿着一般，可出手阔绰，又气质不凡，现在又有极高的武力，他稍稍安了心，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此时小伙计正好端了茶来，程绯羽也让他一同坐了。

“幽州是从什么时候形成现在这样的风气的？”程绯羽首先开口问了话。

小伙计翻着眼皮想了想，“不知道，我从小就是这样了，不过是这两年自从刘镇原来到镇上之后，才像现在这样严重的。”

而掌柜显然知道的稍微多一些，“我年轻的时候去过幽州，那里的人等级森严，只要是有钱人，就是人上人，哪怕是商人，也是拥有极大的权力的，而穷人，却视为牛为马，过的很是艰难。

那还是十多年前了，后来就再没去过了，九别镇虽然小，风气也不好，但好歹富人少，穷人不会被欺压的太厉害。”

“简直可恶，既然让我看到了，我是不会坐视不理的，还有没有王法了？”程绯羽气的拍桌子。

掌柜的自嘲的笑了一声，“王法？在幽州，……就是王法。”

中间有一个词他说的很含糊，但莫老头和程绯羽都是习武之人，自然听到他说的是凌家人。

程绯羽冷哼一声，“既然凌家自己解决不了这里的麻烦，那老娘还就管定了。”

她说的凌家，是凌家的嫡系，皇帝一脉，莫老头眉头微动，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

四个人坐在桌子旁聊了许久，程绯羽知道了掌柜的姓侯，小伙计叫二牛，还知道了那个叫江少白的师爷，自从被刘镇原打残后一直在九别镇外的一个小村子里住着。

而侯掌柜的话里话外无不在夸赞江少白的智慧和良善，不过这在程绯羽看来，却是蠢不可及。

一介白身，自以为有能力可以救幽州的百姓，却不想自己无权无势，凭什么跟那些贵族斗，再有智慧，再善良，再仗义，不懂圆滑，不通事故，都是自取灭亡。

如果真的有那个本事，就想办法进了京城，凭自己的本领去成为某皇子的幕僚，成为最有影响力的那一个，直到可以上达天听，再将幽州这里的情形报给皇帝。

而这个江少白，以为凭一己之力就可以扳倒凌氏旁支，简直是做梦。

程绯羽冷笑一声，“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这瓷器活，这个江少白，显然并不如你说的这样聪明，螳臂挡车，咎由自取。”

二牛一下子握紧了拳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先生，先生是个大好人，他教我们村的孩子读书，一文钱都不收，都是那个刘镇原的错，如果不是的话，先生早就可以成为县令了。”

“你以为县令很厉害吗？”程绯羽看向一脸不甘的二牛，“县令不过是个七品官，而凌氏旁支却是皇族，哪怕就是一个普通的贵族，也不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能够动摇的。

你看，他把自己的日子过的越来越糟糕，而那些坏人照旧逍遥法外，他不但没能救的了幽州百姓，反而把自己也搭了进去，这就是你说的聪明？

如果是真的聪明，就凭借自己的本事，进京去博一个功名，在圣上面前反应这里的事，呈上那些人的罪证，明白吗？”

二牛被说的低下了头，他想要反驳，但是又觉得程绯羽说的没有错，可就是不甘心他心目中的大好人白先生被人如此贬低，“我说不过你，但先生就是好人。”

程绯羽呵呵一笑，“如今我们二人杀了人，想要走是不可能了，而且我们也没想要走，所以不如就玩场大的。”

而莫老头却在一旁不赞同的说道，“你现在还怀着身孕，你倒一点不想着给自己的孩子积德。”

程绯羽暗自翻了个白眼，嘴上不以为意的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是可是救百姓脱离苦海呢，怎么就不是积德了？”

莫老头算是领教了这个女人的伶牙俐齿，也就闭嘴不再说话。

程绯羽眼睛一转，“那个刘镇原死了，那些废物们肯定很快会找到这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之后我们就大摇大摆的去幽州，如果他们调动军队的话就更好了，还能收集他们的证据。”

侯掌柜听到这里不禁眼前一亮，他心中暗自想着，这两个人不会是朝廷派来的吧，虽然程绯羽是个孕妇，好像身手还不错的样子，而且杀人不手软，还张口闭口就是收集他们的罪证，肯定不是普通人。

程绯羽向外看了一眼，不由暗自猜测，“说不定现在外面就有人拿着弓箭准备等我们出门呢。”

莫老头闻言，走到门口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回来后不动声色的说道，“外面的确有人，不过是五六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程绯羽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正色对莫老头说道，“舅舅，还请您将这二人的亲戚接到客栈里来，这二人可怜见的，怎么说也是被我们连累的，总不能再看着他们的亲人出事。”

莫老头应了，吩咐一声让他们小心，便从窗户蹿了出去。

看到他鬼魅的身形，二牛羡慕的不得了，“如果我也有这样的身手就好了，我也去做劫富济贫的大侠。”

“你就不要想了，你现在年纪大了，练武已经晚了，而且劫富济贫根本就不现实，你是在助长歪风邪气，那些穷人会因为整天做白日梦，等着别人将银子和粮食送到自己的手里。

懒人会更懒，坏人会更坏，而勤快人也会渐渐的心生不平，当农民不再劳动，当工人不再上工，那哪还有粮食，住的房子还有谁盖，这简直就是动摇国之根本的事，所以你就想都不要想了。”

二牛撇撇嘴，竟然又被她说的无法反驳了。

而侯掌柜却是眼神微闪，心中更确定了她身份不一般的想法，也许朝廷就是为了迷惑幽州贵族的眼线，才让一个孕妇来调查，要不然，哪个闺阁女子有她这样多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