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又一次想起了那个商贩对她说的话。

—— 夜市之主不会让任何人从他的居所里活着出来，如果不幸入内，请在他察觉之前立刻逃离，否则将会被永远留下。

所以，是不是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逃出去的希望，即使她种好了十株月见草，也会因为其他的原因留下或是死亡？

遍体生寒。

“才明白啊。”

很轻的叹息意味，夹杂在温柔的声音之中会给人一种安抚的感觉，但夜楹知道，这其中包含着的可能是任何对她有利不利的情感，却独独不可能会是安抚这种代表着包容的感觉。

“你能活下去的话，我不介意打破以往的习惯，”男子玄眸微弯，对她轻轻笑了笑，“如果你能活下去的话。”

短暂的对话就此落幕，之后他半躺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直到一天结束她也再没听到他说任何字句，但她心底却逐渐有不安滋生。

直到夜幕降临踏月缓归时她都没弄懂自己在不安什么，可当次日一月告知她以后每日都要去阑珊殿里时，她明白了自己不安的感觉来自哪里，也明白了他话中的另一层含义。

——“你能活下去的话，我不介意打破以往的习惯，如果你能活下去的话。”

——她能活下去的话，他不介意打破以往的习惯，如果她能在他的身边活下去的话。

由于每日都要前往阑珊殿的原因，月见草的进度就减慢了许多，日间要应付夜市之主时不时的刁难，夜间要照顾月见草积攒离去的希望，若不是她修为足够，只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但是身体上的疲惫还是其次，重点是心理上的压力却在与日俱增。

她真的有些怕了这样心思深沉喜怒无常的人，用温柔的表象瓦解人的防备，言语的陷阱藏在轻缓的语气下，静谧的压力疲惫着人的心神。

就连朔都没有再说什么会刺激夜楹的话，因为她很担心夜楹会因为负荷过大而直接陷入自我保护般的昏迷。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就连她都无法将夜楹从昏迷中唤醒，而她最讨厌的就是所谓的听天由命。

那个夜市之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她竟然全然不知，但无可否认的是他的危险。

掌控时空之力到如此地步的人完全可以与神相提并论，而拥有这种心计的人又为什么没有在任何时空中留下显赫的名声？就连唯一有关的夜市之内也没有他的任何信息，除了知道他是夜市之主再无任何。

所以，天道到底为什么会容忍这样的存在？还是说，这个人的身份就连天道都无法奈何？

如果是后者的话……

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夜楹一路的艰难，难道说，这才是真正的代价吗？

罔顾命运者，终将被命运所离弃。

妄动因果者，终将被因果所恶憎。

“这已经是第十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