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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山新五

倾君一梦负韶华 曲懒懒 4209 2019-04-14 14:23

  

还未等秦匠说话,辛意便起身把玉骨一把扯过来推到了秦匠身边,怒嗔一句:“玉骨,你莫要见人便笑!”说完之后,还把那张暮拉起来,直接连推带搡硬是把人给轰了出去,结果,惹来了在场众人的哄堂大笑。

到了晚上关了店铺,上好门板之后,秦匠倚在床上翻着琴谱,收拾好东西的玉骨走了过来,轻轻的偎在他怀里。

“怎的别人对我示好,你都不会生气么?”

闻听此言有些异样,秦匠坐了起来,轻轻的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身,笑道:“旁人喜欢我娘子的美,我心头只感大喜,又缘何生气,再示好你也是我的,对不对?”

虽说这话让玉骨心头有些喜,却又为他这种味淡如水的态度而伤感。

“若是换了辛意,想必是一定要大发雷霆的!”

温柔的把她拢进怀里,秦匠仍旧只是笑,一言不发,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然后,就起身进了工作间,竟是关上门来“淙淙淙”的调了一夜的琴。

玉骨从未怀疑过秦匠对自己的爱,她深知自己没有来历没有名姓,如同凭空冒出来似的,偏偏美貌惹眼,若不是秦匠要了自己,宠她爱她,尊她护她,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想必,自己早便沦入风尘成为男人们的玩物,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了。

然,秦匠虽把她称为妻,却从未真正染指过半分半毫,至多便是用那种情深似海柔情万种的眼神看着她,生活起居照顾得事无俱细。这种爱湿润如水,无处不在却也寡淡如水。

最近,这个词总是在玉骨的脑中反复出现,许是辛意的闯入,这热烈似酒与清淡如茶便有了对比。

辛意被人尊为“清士”,故而,他做事一向大胆,又光明正大。

那日把张暮轰走之后,他竟日日都来到店中,带着几壶好酒,包上几个小菜,边饮酒边抚琴,弹的正是那曲《回天散》,引得好多人前来聆听,都希望能沾沾这曲子的光,哪怕听听只能年轻个把时辰,也是好的。

“秦匠,你知我对玉骨之情,如我对《回天散》之意!”

听他这么说,秦匠淡淡一笑,答道:“你知那《回天散》的副作用!”

点了点头,辛意继续抚弄着琴弦,道:“纵是如此,我也无怨!”

无奈的抚了抚额头,秦匠边给一柄新琴上色,边淡淡的问道:“莫不如这样,我将骨儿让与你,如何?”

“你真当她是那没心没神的器物么,骨儿岂能你说让便让,况且,我不是你,骨儿,是绝不会跟我的!”

秦匠的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没有说话,只是琴上颜色却涂深了几分。

那本是最简单的做了无数次的,早已驾轻就熟的工夫,却出了这般低级的错误,许是在他的心中,也不是总那般平静如湖的。

秦匠与辛意的对话,恰巧被前来送茶点的玉骨听到了,于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疙瘩便系在了心里。

有一日,依偎着坐在秋千上,玉骨一只小手轻轻的抚摸着秦匠如琢如雕的脸颊上,轻声细语的开了口。

“那日里,你说要将我让给辛意,可是当真的么?”

本在闭目养神的秦匠倏的睁开了眼睛,转过身来,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凝望着她,脸上带着奇异的微笑。

“你若不允,那便当成一句混话便是,你若允了,那自是可以当真的!”

这话教玉骨的心好生的疼了一下,那种从未有过的酸楚涌了上来,于是,她马上低下头,垂了眼帘,不再看秦匠。

“那便是说,让与不让皆看我选,你全然无谓,可是么?”

许是从她的话中听出什么弦外之音,秦匠站了起来,伸伸腰望向了湛蓝的天空,柔声道:“我毕生只望你幸福无忧,此外再无他想,纵是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你也要幸福无忧才能叫我安心!”

“离开,你就这么想离开么?”

“是!”秦匠叹了口气,破天荒的没有再笑,“因为我明白,早晚有一天我是要离开的,且,骨儿你可知么,人为什么在一起才会觉得幸福?”

摇了摇头,玉骨也从秋千上起来,站在了他的身后:“我不知!”

秦匠的背影此时看上去无比落寞,向来昂着的头,也沉沉低了下去。

“只因世人皆知生命有限,若是在活着有限时间内,和自己心爱或者珍视的人在一起,那便能得到更多的快乐,更多的幸福,这种相聚难能可贵,故而,世人皆认为在一起好过一个人;若一直是一个人,那便少了好多幸福,好多快乐,因这世间万事万物,单的总是孤独,孤独是最可怕的!”

玉骨听不懂他这些大道理,也听不明白这些到底是什么:“我不明白,你既知人生苦短,又为何不好好珍惜与我在一起的时光呢?”

“我若与你一起,久了你便会死,我若离开你,你且可活,而我便会死!”

说罢,秦匠突然转过身来,一把把玉骨授拥进了怀里在,跟着头一低,两片略显冰冷的唇瓣便贴了上去。

玉骨紧张到双目来不及闭上,只觉头晕目眩就要晕倒了。

秦匠从未像今日这般吻过她。

秦匠从未像今日这般炽热得用爱圈住她,叫她连气也透不过来。

玉骨笑了,嘴角边的酒窝里似乎都溢满了蜜酒,甜得让人不忍错开目光。

“我,绝不离开你,纵是死也不!”

秦匠望着她倔强的小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又重新挂起了那种似有似无的淡淡笑容。

然而,玉骨却不知道,这次拥吻成了他们之间的初次甜蜜,却也变成了终生遗憾,如若她当时知道想必是断然不会笑的。

自那日后,秦匠就关了琴店,带着玉骨隐居到一座山上。

玉骨不知道这是什么山,也不知道自己睡一夜觉的工夫竟身在异乡,然,只要能跟秦匠在一起,在哪里都无所谓的,且这座山甚是瑰丽,多金多玉,还有奇禽异兽不少,倒是叫日子过得非常丰富。只有一点让她不解,那便是秦匠对这座山,好像熟悉如故乡一般,甚至他们到这儿居住的地方,也是他的风格,就似他曾经便住在这里一般。

这一日清早,玉骨醒得很早,去了秦匠的房间,发现房门紧闭着,应该是还没醒过来,于是,便自己挎个小提篮,准备出去采些新鲜果子,再去河中抓点鱼来,煮个丰盛又美味的早餐。

结果,才一出门,便看到辛意坐在门外石桌边上,手中握着酒壶,头发也不束了,身着一袭紫红色长袍,一边喝着酒一边抚弄着琴弦。就这副不修边幅的尊容,竟硬是让人看出一股仙风道骨的味道。

玉骨正想上前去质问他是如何追来此地的,却见他修长干净的大手一摆,收回唇边点在唇尖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没有说话,她金莲款动缓缓走到了辛意身边,坐了下来,伸手取了他的酒过来,抓起一支杯子倒满,喝了一口瞬间感觉一股清甜滑入喉咙,全身上下都畅快淋漓。

他们俩正好好生生的坐在这儿喝酒,突然感觉周遭气氛有变,起身的瞬间,身边竟不知何时多了一些身着金甲头戴金盔的人,个个手执武器面沉似水。

玉骨没见过这样穿着的官兵,更没见过此等场面,吓出一身的冷汗,直躲到了辛意身后不敢出来。

辛意似乎对这些人非常熟悉,护着她的同时,脸上曾经放荡的表情,也跟着沉了下来。

“这么大阵仗只为他蓐收一人,是否太失体面了?”

蓐收?!

这个名字玉骨从未听过,难不成这山中除了他们三个以外,还有别人居住么?且,这名字听上去也太奇怪了罢?

才想小声问辛意一句,她却被眼前的人惊得不轻——

这哪里还是她认识的辛意!

此时的他,乌黑发丝紫红色长袍无风自扬,纷乱飞着的同时,竟还发着猎猎的响声,周身上下一片明艳如阳的光亮笼罩着他,给人一种要焚灭一切的炽热感!

那些官兵模样的人,却不曾把目光多在他们身上停留,而是齐齐转过身,望向了身后。

门开了,秦匠自房中走了出来,和这些人撞了个正着,本应与辛意一样惊诧的脸上,却露出了些许欣慰。

“该来的,总是会来,我有几句话要与骨儿说,你们且给我些时间,说完之后,我便即刻与你们走!”

领头的官儿看了看玉骨,又看了看他,点了点头,看样子是应允了。

于是,秦匠走到了辛意身边,轻轻的握了握仍旧剑拔弩张的他,微微摇了摇头,跟着伸手握住了玉骨早已冰凉一片的小手,脸上的笑容依然温润如初。

“来,我有几句话要与你说!”

顺从的被他拉着,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家中,玉骨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眼神怔怔的凝望着他,她不明白,这些人显然是冲他而来,缘何他还能笑得如此淡然。

“骨儿,看来这一日终是来了,我再也不能伴着你了!”

没有多做沉默,秦匠轻轻的叹道。

“我不要,我可以等你回来!”

玉骨不知道这些官兵是哪里来的,但心思里想着,左不过是秦匠犯了什么事,若是被抓进牢中,她可以等他回来。

“我知你愿等我,可我是回不来的!”

秦匠的表情温柔,望着玉骨的眼睛温柔更胜从前,像是要把一辈子的柔情都释放出来一般。

“你莫要说此等傻话!”

玉骨转过身去,抬起手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骨儿,我说过,若我在,长久了你便会死,唯我死你方能久存!”把玉骨纤弱单薄的身体搂进怀中,温柔的圈住,秦匠说道,“我并未骗那些人,《回天散》是可以教人驻颜的,然,却唯有青弦琴才可使其产生效果!”

“什么,什么青弦琴?”玉骨越发听不懂他的话了,于是拼命的摇着头,一边摇还一边问。

“你且听我说,我本名并非秦匠,这座山名叫泑山,而我则是一久居此山的神——蓐收,而你,便是我用山中千年瑜玉整雕而成,淬以灵力制成的青弦琴,久而久之,你吸收了天地之灵外加我的心血,化了人形,也是因你加上那《回天散》,我的仙寿才会如此之长,我曾经说,我是爱你的,实则只是利用了你,换我不老不死,做长久神仙而已!”

秦匠说着这些没头没脑的话,语气急促声音越发有些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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