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几眼，胖子就把灯光朝水下照去，石象几乎是被包裹在两棵巨大的龙脑香树中间，沼泽之内的部分完全被树根缠绕住了。还能看到，在水底比较深的地方，同时被包裹住的还有一些奇怪的影子，形状很不规则，缩在树根里面，不知道是不是石雕上的一部分。

胖子看了半天，也无法看清楚那是什么，而且吴邪还有些奇怪，为什么四周的树根都能被矿灯照得这么清楚，那东西怎么照却都是个影子。再照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不是什么黑影，而是一个个空洞。

而且看树根上附着物的漂动方向，看样子这里的水正在往这个黑洞里流下去。果然如潘子所说，这雕像下面有空隙通往地下。

本来以为能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现在不由大失所望，潘子于是继续催促，我们只有继续出发。

胖子不是很甘心，边晃动矿灯往回照，边自言自语：“这水流到哪儿去？难道这古城下面是空的？”

吴邪道：“不是，这可能是以前城市下水工程的一部分，某些地下水渠井道还能使用，就会有这样的现象。”

胖子道：“那这下水渠道通到什么地方去呢？这儿可是低洼地带，再低就没有可以流去的地方了。”

吴邪低头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这里的排水系统要么是引入地下的暗河，要么就是在古城的四下四处都有蓄水的井或者水池，这些水都在涌向那些深井之内，被储藏了起来，而这些井可能和吐鲁番的坎儿井一样，在地下井井相连，一井满了自动把水往另一口井送，直到所有的井都蓄满水为止。”

“这他娘的就是深挖洞、广积粮，看在毛·主·席的思想也是来自古人嘛，咱们的西王母真不含糊。”胖子道。

潘子道：“但是这里雨量这么少，几年才下一场大雨，这么大的工程可能要花上几百年的时间，他娘的管用吗？”

“如果从短时间来看可能是得不偿失，不过西域国家有水便可以称王，楼兰号称西域大国也才几千号士兵，这里地形奇异，如果有大量屯水，就算国家规模不大也可以固守。你看这里的情况，这片绿洲肯定就是因为这样而形成的，树又可以固水，水又可以养树，当时的西王母显然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

潘子想了想，点头道：“有道理，不过凡事有利有弊，如果打起仗来，有人潜入城里投病疫毒药，那不是全城的人都得倒霉吗？”

吴邪道：“井口必然不会很多，可能西王母宫和权臣家里才会有井口，百姓可能就是用刚才看到的那种公共井口，这些地方肯定都是把守森严，咱们也看过古装片的，投毒这种事情看起来容易，做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毕竟井口深，再毒的毒药一稀释，恐怕连大肠杆菌都毒不死。”

说到这里，胖子愣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道：“我靠，这么说，这些井口必然都是通的，那么咱们从井口可以通到西王母宫里去。”

吴邪道：“确实如此，不过我们又不是鱼，而且下面的井道必然纵横交错，犹如迷宫，就算给你最完善的潜水设备，你也不一定能活着出来。说不定，那下面的井口通道只有碗口粗细，那更麻烦。”

胖子骂道：“你又讽刺我了吧？胖爷胖点儿碍着你什么事了。”

吴邪道：“我靠，我这哪里是讽刺你？我自己都没瘦到碗口粗细。”

“我觉得不会。”胖子道，“我们以前支边的时候学基础课，挖田埂引水渠，宽度也要根据水量定，如果是这么大的雨，碗口粗细的通道够用吗？天真你不是能算这些吗？”

吴邪皱眉琢磨了几秒，对胖子道：“现在想不起来，还是等我休息的时候仔细想想。”

潘子说：“得，小三爷，你们俩别琢磨这些了，赶紧吧，算出来就算是地铁那么宽咱们也下不去，而且，现在咱们最重要的是尽快赶到三爷那里。”

吴邪一点头，我们继续往前走。就在这时候，身后的林子里忽然响起了一声树枝折断的声音，同时似乎有树冠抖动，树叶抖动声连绵不绝，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密集的灌木中移动了一下。

我们一路过来，林子里几乎什么声音也没有，一下子出现这种动静，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全部停了下来，转头望回去。晓晓几乎被这一动静吓得挂到了梅红身上。

虽说我也吓了一跳，毕竟没有什么心理准备，不过至少我的动作我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我只是突然间抓紧了长安的手臂，并且躲到他身后而已。

树林密集，除了那座巨大的人面鸟身石雕，什么也看不清楚，那声音随即也慢慢停下了下来。树林很快就恢复了那种让人窒息的安静。

我们互相看了看，这种动静肯定不是小个的东西能发出来的。看样子，这林子里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梅红的手又揣进了兜里，这是她通常戒备的方式，貌似她兜里有好多东西啊。

刘剑心拔出了腰间的短刀，潘子端起了短枪，晓晓就地拿起一根木棍，我没有拿什么东西，毕竟我还算是清楚，大约不会发生什么。

潘子示意我们准备武器，不要说话了，快点儿离开这里。我们点头，不敢再怠慢，凝起精神开始观察四周的动静，随即加快了脚步。

走了没两步，突然胖子就“咦”了一声，道：“等等！”

我们问他干嘛，他转回头去指了指身后的人面鸟身石像，问我们道：“刚才他的脸是朝哪儿的？”

我们朝石雕看去，就发现那石雕的脸不知道何时竟然转了过来，面无表情、长满青苔的狰狞巨脸朝着我们。因为被树木遮挡了一半，犹如躲在树后偷窥的不明生物。

一下子我的头皮就是一麻，然后鸡皮疙瘩迅速爬了上来，我抓长安抓得更紧了。他拍了拍我的手背，轻声在我耳边说道：“别怕。”

我点了点头，稍微安定一些，是没事儿的，就是稍微吓人一点儿罢了，没有危险的。

潘子咽了口唾沫，说：“我没注意……不过肯定不是这一面。”

胖子道：“他娘的，有鬼了，难道它自己转过来了？还是咱们触动了什么机关？”

“它……它不是活了吧？”晓晓紧紧抓着梅红的手臂。

潘子盯着那石雕，道：“不会，刚才没看仔细，也许这石雕是两面的也说不定。”

“两面你的头，刚才离开的时候我回头看了好几眼，石像的背面绝对没有这张脸。”胖子道，“而且，这张脸也有点儿不太对劲。”

的确，和正面比起来，石像的这张脸让人感觉很怪异，同样是面无表情，但是那脸上的表情就透着一股阴郁和怨毒，让人看了就心惊。

不过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心理作用。

“肯定是它自己转过来的啊！”梅红说着已经掏出了一枚飞镖指着那个石像，“敢情它还真是活的！”

吴邪道：“我们走的不是直线，也许是角度的问题，不要吓唬自己。”

胖子骂道：“狗屁角度，这肯定有问题，你这么琢磨是自欺欺人。”

刘剑心道：“不然我们回去看看？”

潘子摇头，忽然掏出了枪，上膛，对准了那巨脸就想开枪。我们给这举动吓了一跳，差点儿来不及反应，胖子立即把枪抬了一下，“砰”一声子弹呼啸而过，打到石像边的龙脑香木上，打得整棵树都震了一下。我们立即去看那石像，心说这太横了，要真是一活的，你不直接就把那东西给招惹了。

我们顿时都做好了战斗准备，梅红的飞镖差点儿就飞出去了。几个人看着那石雕，随时防备它有什么异动。

然而那雕像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诡异的脸还是冷冷的面无表情，丝毫没有什么改变，似乎只是普通的石像。等了半晌，潘子把枪退弹，对我们道：“你看吧，没事，是石头的，可能真是看错了，这里的路七拐八拐的，咱们快走，别磨蹭了。”

晓晓松了口气的样子，拍了拍胸口。

胖子皱着眉头，还是不相信：“老子支边的时候，干过车床，眼睛毒得很，这怎么可能看错？”

“车床是车床，这里是森林，参照物复杂，看错了也不奇怪。”吴邪道。

潘子就催促快走，胖子却死活不肯，要过潘子的枪，放下自己的装备，对我们道：“你们别动，我去看看，就两分钟。”说着就往雕像的方向走。

我们知道胖子的脾气，也没办法，只好让他去。我松开了抓着长安手臂的手，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动作，潘子骂了一声“麻烦”。

就看胖子把枪背到身上，小心翼翼地往回走，走到一半的距离，他忽然停了下来，退了一步，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潘子很不耐烦，大叫着问他：“你搞什么鬼？快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