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话音落下，那女人缓缓将蜷曲的身子舒展了些许，她缓缓地抬起头，用一双泪光闪闪的眼睛看着九娘，试探性的伸出手，落在了九娘的掌心里。我清楚的看到了那双手，白皙修长，手掌仿佛是一件被人精雕细琢的恰当好处的艺术品似的，只是在手腕到手肘的这一段距离，呈现出一种交错的黑红色疤痕，甚至还有一些是没有结痂的凌乱的贴在那双手上，仿佛是一条条寻不到路径的蛇，着实很是恐怖。

我没有让自己的视线在女人伤痕累累的手臂上停留太久，我也不晓得这样我晚上会不会做噩梦，我看着九娘步步生莲的来到我的身边，疼惜的冲我摇摇头。

我快步来到她的身边，手掌在空中虚无的抓了片刻，低声道：“怎么样，那女人到底遇到了什么？”

许久，九娘没有开口说话，他的一双眼只是定定的落在女人的手臂，叹息不已我实在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刚要开口询问，就听到九娘轻悠悠吐出一句：“你还是做鬼吧。”

听了九娘的话，我心中十二万分不解，她的意思是，让一个做了鬼的鬼继续做鬼？我猛地摇了摇头，口中呵呵一声：“你……不打算带着她投胎？”九娘淡漠的撇了一眼那一团黑气，拍着我的肩膀道：“对于她，做鬼比做人要好。”

话落，她转身不再看我。

我看着她的眼角流出一种异样湿润的痕迹，顿时心中五味杂陈，撞了一下允舒航的胳膊问：“九娘，那是怎么了？”琉璃色的瞳孔一点点的转那一团墨色，半晌才道：“因为，九娘她在哭。”

我闻言心中一冷，难以置信道：“不会吧，鬼也会流眼泪么？”

“鬼为什么就不能流泪呢？”帮我把斗篷的帽子拢住，允舒航抬头一脸淡定的看着我。

“因……因为……”我的脑袋呼啦啦转了半天，突然间想起我实在没什么话告诉允舒航。我总不能同他说，因为我觉得鬼哭很难听吧？

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匆匆而去，好在允舒航没有再在这件事情上对我刨根问底，我也就放下心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我们眼见着九娘的情绪缓缓地平复下来，她身上还穿着那件红得耀眼的衣裳，迈着细碎的步子来到跳跃的火堆旁边，我这才猛然间想起，我穿在身上的那一件鹅黄色披风。

九娘俯下身，用雪地里的树枝不紧不慢的拨动了那跳跃的火星子，不一会功夫，那蜷缩在地上低呼的女人，顿时换了一身装束。

我喉头顿时一阵惊呼：“九娘，你……你让一个死人穿着活人的衣服，不会是想让她上我的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