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有什么错呢……”舒娜孤单单地蹲在地上，回想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声音很小，却足以让房间里的人都听到。

真希望这一切都是噩梦一场！

嘭——

一声巨响，房门被踹开，秋轩笔直站在门口，冲着卓文君厉声喝道：“够了！洛兄，你再不放开小雨姑娘，恐怕她要没命了。”

“顾兄何时学会踹门了？”卓文君不自觉地放开了小雨，不快地睥睨门口的秋轩，说好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露面，他怎得又忍不住了？还居然一改文雅举止，刁民般地闯了进来。

舒娜在听到响声的那一刻下意识地看过去，在看到秋轩的瞬间，她的心底咯噔一声，仿佛一刹那，她明白了些什么，卓文君反常的举动以及秋轩不合时宜的出现，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质疑的目光来回徘徊在他们二人身上，看到小雨脱离了魔爪，忙起身扶住她，连眼泪都没来得及擦拭，担忧地问道：“小雨，你怎么样？”

小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宽慰她道：“小姐，我没事。”

“哼，”确认小雨已无大碍，舒娜冷哼一声，阴柔地逝去两颊的泪痕，刚刚的殇情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她满面的鄙夷，用词也变得犀利：“你们还真是惬意，大晚上的跑来我这个弃妇的院子里玩风声？我还从未听说过，富家少爷闲来无事，还能玩这个的！”

“洛兄，借一步说话？”秋轩目睹舒娜伤心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听到她将自己自嘲为弃妇，更是心疼她，莫名得保护之心油然而生，为了不让舒娜听到卓文君对她不堪的评价再徒增伤悲，他没有跟舒娜解释，直接把卓文君叫出去。

看来有些事耳听一面，未必全是事实，看不见的地方，也会有很多让人为之一振的心痛，有些事，该跟他好好谈谈了。

卓文君清了清衣袖，冷面如霜地走出房间，自始至终没有看过舒娜一眼。

“人渣！”舒娜恶狠狠地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这都是你逼我的，别怪我不客气！

卓文君迎风站在湖边，月色倒影折射出他冷峻的容颜，一向温雅的秋轩此刻紧紧拧眉，一改往日风范，蔑笑道：“刚刚若非亲眼所见，纵使天下人议论你的阴骘，我也定是唯一一个相信你的。”

“顾兄，你先前说过，在都城一个月后会再启程北上，算算日子，你又要出远门了，”卓文君淡定地扯开了话题，在那件事上，他无话可说。

“舒娜是个好女人，你不该这么对她，”秋轩转过身，继续自己的话题，凝神看着卓文君，这是他第一次在卓文君面前直呼舒娜的名字，大大出乎了卓文君的意料。

卓文君半眯起双眼，冷笑道：“顾兄可别忘了，她现在是，洛三夫人！”

故意在最后的字节加重了语气，卓文君的目光变得犀利，矛头瞬间指向了秋轩。

温和的月色铺洒在他的脸上，他一颦一簇的每一个神情，都逃不过对面人的犀利目光。

“她还是我的朋友，”秋轩上前一步，直视卓文君的眼睛，回答得极其自然。

“那又如何？”

看着卓文君无所谓地转向湖水，一阵风拂过，水面荡起了三四层涟漪，安静，却又让人不能平静。他才认识舒娜几天？居然为了她与自己这么认真！

“洛兄刚刚问道我此次启程的事，我若无再次出行打算，你会为我庆贺么？”秋轩也转过身去，与他并肩面向湖面，一脸的坚定。

卓文君有些诧异，余光瞄着不似说笑的秋轩，腹议连连，秋轩素来喜爱游山玩水，有时一出去便是两三年，归来后也仅是停留个把月便又启程，他早已规划好自己的行程，却能舍弃不走了？

两人之间一下安静了，湖岸的柳树飒飒摇摆着细腰，似是在嘲笑他们，春风随意得穿梭在这两个好兄弟之间，再捕捉不到他们心底的那份默契与温暖。

半晌，卓文君开口问道：“因为她？”

“她值得你爱，”秋轩垂眸看着波光嶙峋的湖面，湖面上映出了舒娜灿烂如光的笑颜，不禁唇角微扬，目光也变得柔和。

卓文君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与他周旋，收起了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抬头看了下月亮，微微笑说道：“天色已晚，顾兄该回去了，”

多事的夜晚注定是个不眠夜，月儿偷偷钻进了云层的身后，很抱歉看到了夜幕下这一出出戏码。

舒娜辗转反侧，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却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懊恼地爬起来，盘膝而坐，开始认真地思考……

翌日，舒娜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还接二连三打哈欠：“哈……小雨，早！”

“小姐早，小姐，你昨夜没睡么？”小雨端着一盆水放在架子上，认真地盯着舒娜的熊猫眼看。

舒娜揉着惺忪的双眼，懒洋洋说道：“受了那种气，没心没肺的人才能睡着！”

“小姐，算了，别总记挂在心上，怪憋得慌的，”小雨好心相劝，把毛巾递给舒娜，经过昨晚的遭遇，她对卓文君有了畏惧心，一直都叫他卓文君的称呼也不自觉地变成了姑爷。

“不记在心上？开什么玩笑！”舒娜睥睨她，饶有志气地说道：“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别让我逮着机会，不然，非整死他不可！”

不过貌似她每次都是暗暗发誓要整死他，连院门都出不去，要整卓文君的希望，还真是渺茫啊……

“三夫人，”

门外有人唤她，舒娜与小雨当下心生疑惑，送饭的丫鬟是个粗嗓子，哪里有这么甜美的嗓音了？

小雨推开门，循声望去，却见一妙龄女子手托托盘，托盘上盖了一个大铁盖，看到小雨，该女子灿然一笑，温柔说道：“奉少爷命令，为三夫人送来可口点心一份。”

还没等小雨发话，女子身后又出现一女子，身着宽松大衣，脸上画满了五颜六色，躬身自我介绍道：“奴家奉少爷命令特意为三夫人唱个小曲儿解个闷。”

“若三夫人不爱听小曲儿，少爷还请来了桥头表演杂耍的兄弟二人，只为三夫人专场表演。”托盘子的女子话音未落，从院子外走进来一高一瘦两个男子，着一身白绫黄边服装，恭敬朝着小雨鞠了一躬。

小雨有点慌神了，梳洗完毕的舒娜在房间里听到了外面的声响，探着脑袋打量站在院子里的人，还从未见过古代人的娱乐节目呢，只不过，她们一口一个的少爷，是什么少爷？秋轩是顾少爷，哥哥林培松是林少爷，黑面男——

啊呸，黑面男就算了，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不可能是他！

“不知请各位来的，是哪位少爷？”小雨跟舒娜想到一起去了，客气得问道。

托盘女子将托盘放在石桌上，巧笑答之：“吾等之辈只管收钱表演，不管解答问题，还请三夫人移步欣赏。”

“你们奉命来表演，目的可是为了给我解闷？”舒娜走出房间，直直问托盘女子，无邪的表情让人没有一点防备之心。

“是的。”

“那么不告诉我是谁准备的这一切，你认为我能开心地看完表演吗？我这个人心思特别重，绝对会在她们表演期间不断猜测，这些有趣的表演到底是托了谁的福呢？为什么给我安排这么一份礼物，又为何不露面？我一个劲地思考这些你知道答案的问题，不是更闷了么？”舒娜眨巴着狐媚大眼机灵地说道，眼眉处尽显俏皮。

托盘女子支吾低下了头，一时之间呆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三夫人的话虽有道理，可少爷特别吩咐过不许提前提前透露，这可如何是好了？

“嫂夫人这般伶俐口齿，若轮起嘴皮子功夫，恐怕没几个人是你的对手呢，”秋轩说话间走进院子，意气奋发，面含笑容，神情坦然，仿佛昨夜的事从未发生过。

舒娜探究地盯着他，抿嘴笑着：“果然是顾公子，有心了。”

秋轩听她话里意思像是早已猜到这一切是他所安排，心底漾开了花朵，嘴上说着客套话：“嫂夫人客气了。”

既然他只字不提昨晚的事，那我也不要多提吧，免得又伤了和气，阻碍了计划的进行，那就不值当了。

舒娜这么想着，媚人的大眼笑弯了，一边说话一边凑到石桌前，将托盘上的铁盖打开，慢慢一盘格式花样的糕点映入眼帘，每一样都像艺术品供在铁盘上。

“哇，看上去就很美味，正好我还没吃早饭，你们先开始吧，我一边吃一边看，”话音落，舒娜下手捻起一块粉红色糕点放进嘴里，入口即化的糕点让她不禁连连叫好：“嗯，这个好吃，小雨，来，我们一起吃！”

小雨安分地守在一旁，小声地提醒她：“小姐，这是顾公子特意为你准备的……”

“怎么？”舒娜又抓起一块塞到嘴里，不解地看了眼秋轩，难道给她的她不能邀请小雨一起品尝吗？

秋轩笑说道：“小雨姑娘，你怎得拘谨起来了？这一顿是特意感谢昨日嫂夫人和小雨姑娘带顾某玩的跳格子，现在想起石头剪刀布，还真想再玩几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