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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祭祀大典

弈谋天下 萧言 3793 2019-04-15 01:48

  

冬至前一日,小太监们就奉命将宗庙的大门敞开,宫女太监们小心的打扫,收拾供器,宫里内外上下,好一派忙碌的景象。

高仲熙闲暇无事,因惦念着皇太后,他就领着小德子往慈安宫走,行至殿门外,只听得太后正问静阑要着金丝线,他笑着走了进去,高声道:“孙儿来给皇祖母问安了。”

“青雀,快过来坐。”太后见他脱下的斗篷上沾染着雪花,慈笑着吩咐道:“你们快去把手炉拿过来,青雀,怕冷。”

“奴婢给小爷请安了。”静阑领着两小丫鬟,笑盈盈的走上前,她将金丝线交给皇太后,又将一盏茶和手炉交给了高仲熙,柔声的打趣道:“老祖宗,您还记得吗,小爷七岁那年,天也下着大雪,他赤着脚就让雪地里跑,硬生生的将脚给冻坏了,又红又肿,可把您心疼的,见小爷哭的伤心,您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得和皇后娘娘抹着眼泪给这位小爷上药,他倒好一句话把您和皇后都给逗乐了。”

高仲熙捂着手炉,视线在皇太后和静阑之间打转,好奇的问道:“姑姑,本王当时说了什么?”

静阑将一叠点心摆到高仲熙的面前,笑道:“您破涕为笑的说:现在可好了,不用起个大早去书房了,可以天天留在这儿陪着皇祖母和母后了。”

太后选了一捆金丝线递给静阑,笑着说:“外头的人都说我这老太太偏心宠着青雀,可他们那里知道哀家宠青雀,是因为他的孝心。那年他虽然才只有七岁,可也知道孝顺哀家,若不是哀家说院子里的红梅开的艳,他怎么会不穿鞋就跑到外头去。”

他们说笑间,一个年长的太监领着七八个丫鬟捧着茶盘子,前来回话:“老祖宗,这些是礼部呈送过来的吉祥锭子。”

静阑结果茶盘递上去,皇太后瞧了瞧,见里头摆着各式各样的吉祥锭子,有花瓣样式的,有如意样式的,还有些是元宝样式的,她吩咐道:“静阑,你先将这些个收起来,明日,你就按往年的份例发往各府。对了,仲安那份莫要忘了,他虽已被皇帝贬谪为庶人,可毕竟是哀家的孙儿,鄱阳离京都虽近,可一来一回也得花上好几个时辰,你今日就差人送过去,别耽搁了。”

“诺!奴婢记下了。”

祖孙二人闲话家常了一番,高仲熙因明早子时三刻就要开始忙活,他就在无逸殿内歇息了。翌日,子时二刻刚到,宫中钟声响起,高仲熙迷迷糊糊的起身,他在丫鬟们的服侍下穿戴好亲王朝服、朝冠,漱洗一番后,他连早膳都顾不得吃就慌忙出门了。

宗庙内各色齐备,焕然一新。从子时二刻钟声敲响后,持礼司就命人将宗庙的大门、暖阁、内三门、内仪门,直到外殿,一路正门大开,两边阶下一色朱红宫灯高照,远处瞧去犹如两条金龙盘卧在殿前。

寅时初刻,帝后二人亲率后宫妃嫔来到皇太后宫中问安,所有嫔妃皆按品级着朝服,皆跪在殿外,行礼毕后,帝后二人陪同皇太后用过早膳后,乘坐轿撵行至宗庙外殿下轿。

文武百官皆在院外排班恭候,高伯禹在众人的簇拥下从正门沿着御道往里走,进入院内,高仲熙一面跟着往里走,一面细细留神打量着周围,白石甬路,两边皆是苍松翠柏。月台上设着青绿古铜鼎彝等器。殿门上面悬挂着一块九龙金匾,写道是:“慎终追远”。乃太宗皇帝御笔。两边一副对联,写道是:

祖功宗德流芳远,子孝孙贤世泽长。皆是太宗皇帝御笔。朱红栅栏内五间殿室大门敞开,上悬一块匾,写着是“太庙”二字。

皇太后在皇后的搀扶下从侧门先行进入正殿内,影前锦幔高挂,彩屏张护,一众太监宫女端着各式菜肴点心行至侧门外。每一道菜传至仪门,都有后宫嫔妃接过,按品阶传至皇后手中,皇后将菜肴传于皇太后,皇太后接过后又毕恭毕敬的捧放在供案上。直至将菜饭汤点酒茶传完,二后方携领众嫔妃退出大殿,顺着台阶退到殿侧。

大殿内,香烛辉煌,锦幛绣幕,高墙上悬挂着列位先皇的遗像画卷,案台上放着牌位。

礼乐奏响,只见皇子、宗室亲族、文武百官分昭穆排班站立于殿室门口,主亚二祭先后步入殿内,高伯禹接过三柱清香,高伯文接过一盏清酒,跪在蒲团上,昌升挥舞拂尘,高声喊道:“继序不忘,昭假烈祖;春秋匪懈,佑启后人。跪—叩首!”

高伯禹拈香下拜,群臣一齐跪下,内外廊檐,阶上阶下两丹墀内,花团锦簇,塞的无一隙空地。宗庙内外鸦雀无闻,只听得铿锵叮当,金铃玉珮微微摇曳之声,并着起跪靴履飒沓之响。

昌升又高声嚷道:“兴—再叩首!”

敬香拜兴完毕,焚帛奠酒,诵读祭文,行礼毕,奏乐停,高伯禹兄弟二人退出。

群臣高呼三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高伯禹抱拳上敬于天,高声道:“太祖太宗开创我大周基业,传至朕已有数十载,朕自继位以来兢兢业业,日夜不敢懈怠,如今朕已年迈,国不可无储君,朕决定今日在列祖列宗前,册立新储君。昌升,宣旨!”

“诺!”昌升行至百官前面,掏出圣旨,高声道:“宣:东宫虚席日久,恐不利社稷安泰,兹查二皇子高仲浩人品贵胄,谦恭顺和,甚得朕心,可托社稷,朕今特昭告天下册封二皇子高仲浩为太子储君,择日入主东宫。另册封宁王高伯文为和颐宁亲王,齐王高伯晖为和颐齐亲王,九皇子高仲熙为和颐晋亲王,钦此。”

旨意宣读完后,群臣面面相觑,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他们异口同声的高呼:“臣等谨遵圣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昌升装模做样的甩了两下拂尘,笑道:“恭请太子殿下接受百官朝贺。”

高仲浩满心欢喜,他快步走至皇帝的身旁,居高临下的望着群臣,只见得他们齐刷刷的跪倒在自己脚下,太庙的半空里回荡着:臣等叩拜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高仲熙侧目望去,只见高仲瑞双手紧握拳头,满腹怨恨,他跪倒在地,嘴巴一张一合心不甘情不愿的恭贺着,他淡然一笑。

高伯禹将太子朝服朝冠、玺印和金册交给高仲浩,笑着牵起他的手,高声道:“太子名分已定,朕希望卿等能够众志成城,竭力辅佐,共保我大周社稷。”

“臣等谨遵圣明。”

祭祀大典在众人惊讶里结束了,皇帝下旨将家宴摆在了慈安宫里,银安殿的花厅里摆了十来席。每一席旁边都设有一几案,几案上又依照内造司的吩咐摆了炉瓶二物,焚着百合宫香,席宴四周摆放着盆栽,俱是新鲜花卉。

小丫鬟们待主子们落座后,捧着小洋漆茶盘前来上茶。

高伯禹将一个册子转递给太后,笑着说:“母后,儿臣知晓您爱听戏文,今个儿让内府的人挑了几出戏码,您给选一出戏?”

“皇儿,难为你有这番孝心了。”皇太后接过册子,笑得合不拢嘴,她瞧了瞧,钦点了一出《八仙过海—祝寿》的戏。

这一出戏刚开场,蓝采和提着花篮而来,先是翻一串跟斗,接着念白道:“今日,恰逢冬至日银安殿内皇太后设有家宴待我赶紧驾云而往问老祖宗讨些果子吃,沾些福气,再往东海走那么一遭。”他话音刚落,皇太后等人都笑了。

皇后笑盈盈的说道:“老祖宗,您福寿双全,连神仙都要来沾您的福气了。”

皇太后听着这番哄话,心里自然受用的很,她笑说:“真是难为那孩子说的巧了。”她抬手一挥,笑着说了一个‘赏’字。

早已有人在戏台下预备着赏钱听见一个‘赏’字小丫鬟们捧着茶盘走到戏台前边往戏台上撒赏钱,边高声道:“皇太后赏蓝采和买果子吃喽!”只听得叮叮咚咚满台撒钱的响声。

高伯禹见皇太后兴致如此高,又吩咐昌升多预备些赏钱送过来,先暗自预备着。只要听见皇太后说赏,昌升就忙命太监丫鬟们忙上前撒钱,听着满台钱响皇太后心里甚是大悦。

高仲浩本不喜戏文,他突然端起酒盏,笑道“九弟,这盏酒孤敬你,恭贺你晋升为和颐晋亲王。”

“太子殿下,这如何使得?”高仲熙谦和道。

高仲浩见高仲熙慌忙端起酒盏,又想起身回敬,笑着将其按回座位上:“九弟,你我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你就别一口一个太子殿下的叫,怪见外的,这么着,你还如往常叫孤一声二哥,如何?”

高仲熙怎会不明白他的用意,这是想借着这个亲弟弟在诸王中树立威信,他淡然一笑,配合道:“太子殿下此言差矣,今日,父皇在太庙前宣布旨意,名分已定,臣弟与殿下虽为兄弟,但亦属君臣。”他用余光扫视着汉王等人的表情,继而又道:“按大周礼法,先有君臣,后才有兄弟情义,故而臣弟不敢造次。”

高仲浩对他的这番话很是受用,他扫视着同席的几位兄弟,当视线落在汉王身上的时候,他的眼神里包含着得意。

高仲熙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举杯道:“太子殿下,这盏酒臣弟敬您。”话音落,他给鲁王使了个眼色。

高仲恒会意,举杯道“太子,臣弟也敬您一盏酒。”汉王和闵王举杯附和。

“好。”高仲浩爽快的将一盏酒饮尽。

高仲熙刚将酒盏放下,瞧见昌升正在高伯禹耳边嘀咕着说些什么,他以为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却不料高伯禹突然回首冲自己微微一笑,这让高仲熙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敬酒一事,这么快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了,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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