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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说客

弈谋天下 萧言 3892 2019-04-15 01:48

  

近日来,因为要操办两位太子的葬礼,礼部的人忙进忙出,谁也不敢怠慢,宫里的气压降到了冰点,太监宫女都不敢逾越半步,生怕惹怒了主子遭了殃。

高伯禹痛失二子,短短数日仿佛苍老了许多,他下旨追封高仲浩为怀贤太子,葬礼的一切规格以储君之礼操办。早朝间,徐耀祖将丧礼章程面呈给了高伯禹。

“徐卿,一切都按照你所写的办理。”高伯禹疲惫的将折子放在桌案上,闷声道:“禄儿,陈力谋害兴咸太子一案,你审理的如何了?”

高仲禄走出朝班,拱手道:“父皇,陈力一口咬定是自己是受了夏咸的威胁才会干下昧良心的事。”他抬头见高伯禹正注视着自己,迅速低下头,犹豫道:“儿臣派人找寻过夏咸,却不想他已经不知所踪。”高仲禄跪倒在地,俯身告罪道:“儿臣无能,请父皇处罚!”

“夏咸逃跑罪责不在你,起身吧!”

朝堂众人皆知夏咸乃是东宫门人,怀贤太子的铁杆追随者,眼下陈力一口咬定是夏咸威胁他,无疑是将谋害兴咸太子的罪名戴着了怀贤太子的头上,联系宫中风言,东宫闹鬼,怀贤太子如得了失心疯砍杀太监宫女,又在当夜上吊自尽,聪明人都心知肚明怎么回事了。

高伯禹扫视着在场所有的人,岂会不知这些人心里所想,他就是要将水搅浑了,沉默片刻,他闷声道:“传朕旨意,陈力谋害兴咸太子罪大恶极,杀!夏咸畏罪潜逃,刑部发通缉文书,务必将犯人缉拿归案。”

群臣拱手异口同声道:“臣等遵旨!”

高伯禹疲惫的依靠着,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话:“晋王,今日怎么没来上朝?”

昌升望了眼宁王和齐王,又看向杜世成,不敢实话实说,笑着圆谎道:“陛下,小爷伤加重了,那日出宫回府后,高烧不退,直犯迷糊,昨日身子刚转好,他下令闭门谢客。”

“太医过去瞧了吗?”

“陛下请放心,孙医正亲自去瞧的,说是郁结于心,并无什么大碍,只需服几剂汤药就能痊愈。”

“郁结于心?”高伯禹回想那日高仲熙疯狂质问的模样,心如刀绞,他强撑着精神,却沉默不语,视线落在了高仲瑞的身上,用极为冰冷的声音道:“朕近日身体大不如前,如今东宫又虚悬,诸位爱卿,以为朕该立如何为太子?”

群臣对于高伯禹亲口提出立太子之事,极为诧异,怀贤太子尸骨都未下葬,他居然在这个档口提出立新太子,众人着实有些摸不透高伯禹的心思,一个个都不敢贸然开口保举,面面相觑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自己被高伯禹点名了。

“怎么都不说话了,平日里不是一个个都说什么愿为君父分忧吗,现在怎么一个个都变成哑巴了?”高伯禹拍案而起,气急攻心,一阵猛咳。

昌升忙上前轻抚着高伯禹的后背顺气,劝慰道:“陛下,太医说了您不宜在动怒了。”

群臣纷纷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臣等惶恐,望陛下暂息雷霆之怒,保重圣体。”

“哼,好!你们倒是很齐心啊?”高伯禹搭着昌升的手站起身,高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储君,传旨下去,朕要纳谏选东宫之主,凡在京四品以上官员都可以上折子保荐中意皇子,朕明日要看到结果。”

“臣等遵旨!”

散朝后,高伯晖拉住宁王,问道:“皇兄,他这是什么意思?仲浩尸骨未寒,他怎么心急立储君了?”他见高伯文不吱声,刻意压低声线道:“宁王兄,我可听说仲浩是畏罪自……”

高伯文未等他将‘杀’字说出口,打断道:“齐王,慎言,宫里人多嘴杂,你小心惹祸上身。”

他俩出了宫门见一群官员的马车跟着汉王府的车马一同离开,高伯晖笑道:“看来是某人又要开始不安分了。”

高仲恒和宁、齐两位王爷并肩而站,笑道:“齐王叔,六弟在朝里是出了名的人缘好,不管他贤王的名声也不会传开。”

高伯晖手搭在鲁王的肩膀上,笑盈盈道:“四儿,你跟王叔说句实话,你心动了没?”

“心动?”高仲恒淡然一笑,十分坦然道:“王叔,你开什么玩笑,侄儿有自知之明,那把椅子岂是寻常人能坐的,表面里高高在上,掌握着杀伐大权,实则确是孤家寡人,侄儿想食人间烟火,莺莺燕燕、酒醉温柔乡更加适合我。”他见宁、齐二位王爷惊讶的看着自己,尴尬道:“二位王叔,怎么了,侄儿脸上有花了吗?”

“四儿,本王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顿时觉得你有点小九上身,哈哈,真是近朱者赤,你也被同化了,越来越聪明了。”

高仲恒装模作样的拱手感谢道:“多谢齐王叔夸奖。”

“你们想好保举谁了吗?”

高仲恒叔侄俩齐刷刷的看向高伯文,不假思索异口同声道:“青雀(小九)。”

叔侄说话间,杜世成迎上前,拱手道:“三位王爷,安好!”

“世成,你来的巧了,我们再说你家女婿,怎么样,他的伤势真的有那么严重吗?”高伯晖将杜世成拉过来,小声道:“本王和宁王、鲁王商量好了,打算保举青雀入住东宫,他现在闭门不见客,我们也不知他的心思,要不你去替我们问问,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个数,别到时候会错意,白忙活了!”

“下官也正想前往晋王府,不如三位王爷和下官一同前往?”

高仲恒摆了下手,笑道:“本王愚钝,去了只会添麻烦,要不就宁王叔和杜大人一道去。”他的视线转向高伯晖,诱惑道:“齐王叔,侄儿府里有入了一些歌姬,你可有兴趣去看看?”

高伯晖自是乐意,他不由分说登上鲁王府的马车而走。

杜世成隐约觉得高仲恒是有意支开齐王,但事态紧急,他不愿细究,相请道:“宁王请!”

宁王府、杜府的马车不约而同的停在了晋王府外,他们一前一后行至大门口,只见上头悬挂着‘闭门谢客’的牌子,高伯文和杜世成无奈的相视一笑,他伸手敲打着门。

小厮懒洋洋的打着哈欠打开门,看清来人,不敢怠慢,忙提溜起精神问安道:“奴才见过宁王殿下,老大人。”

“行了,王爷在府里吗?”

杜世成刚要跨过门槛,却不料被小厮拦了下来,只见他哈腰道:“老大人,王爷在府里,不过,抱歉,爷吩咐不管谁来都不让进。”

“放肆!”杜世成厉声道。

小厮跪地告饶道:“老大人,不是奴才不让进,王爷三申五令,奴才也是没有法子,万一,万一王爷怪罪下来,奴才定没好果子吃,您就体谅一下奴才的难处。”话音落,他就冲杜世成、宁王磕了好几个头。

府门口的动静传到了商川渊的耳里,自是要出面调停,他迎上前拱手道:“川渊见过宁王爷,老大人,二位请随我来。”

宁王和杜世成对视一眼,不知高仲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跟了进去,一路沿着回廊直径来到了书房所在的院落外,商川渊才道出原委:“王爷,老大人,殿下自从那日回府后,就将自己关在书房内,王妃担忧,想烦请二位帮忙劝解一二。”

宁王、杜世成推门而入,只见高仲熙身披一件纯白色的长衫,披头散发的坐在小池边,钓鱼,他俩相互对视了眼,只听得高仲熙闷声道:“本王说过不许任何进入吗,滚出去!”他拎起酒瓶子,猛灌了起来。

杜世成一把夺下酒瓶,耐着性子,劝解道:“王爷,您请自重!”

“自重?”高仲熙抬眼望去:“宁王叔,岳父,你们?来的正好,陪本王喝一杯。”

高伯文见高仲熙满身酒气,步履不稳,一把扶住他,疑惑道:“青雀,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宁王叔,我们都是棋子,大周江山的棋子,不知道哪一天死亡就会降临到我们的头上,只要他一句话!”高仲熙拿起另外一个酒瓶子,苦笑:“大哥死了,二哥也走了,接下来会是谁,四哥、六哥、八哥还是我?”

“殿下,您请慎言。”杜世成跪倒在地拦住高仲熙的去路。

高仲熙的视线在宁王、杜世成之间来回游走,突然发疯似的狂笑了起来:“慎言?本王无所畏惧,何须慎言?”

高伯文将杜世成扶起,冲他摇了下头,淡定道:“青雀,皇兄已经下旨,让在京四品以上官员保举储君人选。”他看到高仲熙的身子微微一颤,继续道:“眼下皇兄用意不明,本王和世成想听听你的意思。”

高仲熙饮了一口酒,颓废的笑道:“储君?东宫?他居然抛出了这个当诱饵。”他坐在回廊下,叹息道:“宁王叔,岳父,他们是不是开始活泛了。”

“恩,今日下了朝,许多官员都跟着汉王走了。”杜世成见高仲熙不吱声,进言道:“殿下,不知册立储君之事,您有何打算?”

高仲熙靠着柱子,自顾自的饮酒,懒洋洋的道:“既知是鱼饵,我们有何必去搀和,他们想争就让他们去争好了,什么储君,什么太子,本王不稀罕!”他饮了口酒,眨眼问道:“四哥和十弟?”高仲熙说到这儿哑然而止。

杜世成火急火燎道:“殿下,老臣不知发生了何事,可您不能再消沉下去,万一陛下真的册立了群臣保举之人,他朝新君登位,你我的好日子可就到头,您可有想过绮儿,可有想过如意,可有想过一直帮你的人,可有晋王府上下几百口的性命。”

他见高仲熙沉默的饮着酒,气更是不打一处来,骂咧道:“高仲熙,你难道真的甘心屈居人下吗?明日群臣保举的折子就会摆到御案上,你自己瞧着办!”

话音落,杜世成就拖着宁王拂袖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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