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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醒悟

弈谋天下 萧言 3735 2019-04-15 01:48

  

“臣弟叩见陛下,万福金安。”

高伯禹上前搀扶,笑道:“这儿并没外人,王弟不必多礼。”他将高伯文按坐在卧榻上,又亲自端了一盏茶递给高伯文,安抚道:“王弟,朕不说,想必你也已经猜到了在宜王背后出主意之人是谁,今日事出突然,冬至大典又近在眼前,朕若是将亚祭的位置给了任何一个皇子,他们之中必会有人不服,权衡再三,朕只好将你推上那风口浪尖了。”

“皇兄,臣弟……”高伯文面露为难之容。

高伯禹冲他招了下手,笑道:“王弟,如今东宫虚位而待,宜王、汉王近日来上蹿下跳,削尖了脑袋向往东宫里钻,一个有勇无谋,一个虽有谋略,可为人……”他用茶碗盖子拨弄着浮在热水表面的茶叶,停顿了下,继续道:“朕敢断言此二人无力撑起我大周的江山。”

高伯文抿了口茶,思索道:“若说人品,学识和谋略,青雀倒是合适的人选。”

“青雀?他自打受伤从滨州回来,整个人都变了,虽然有时还是会‘胡作非为’,可他的分寸拿捏得体,王弟,朕掏心窝子的跟你说一句,朕本打算立他为太子。但眼下朝中的局势,谁入主东宫,谁就将成为众矢之的。”

高伯文思忖片刻,笑道:“皇兄所言甚是,废太子的事例犹在眼前,贪墨案东窗事发后,宜王和汉王原本面和心不合的两个人,瞬间就将矛头指向了仲安。”

高伯文见皇帝从锦匣子里拿出了一道诏书,直接推到自己面前,他犹豫翻开诏书,只见上头写道:东宫虚席日久,恐不利社稷安泰,兹查二皇子高仲浩人品贵胄,谦恭人和,甚得朕心,可托社稷,朕今特昭告天下册封二皇子高仲浩为太子储君。另册封宁王高伯文为和颐宁亲王,齐王高伯晖为和颐齐亲王,九皇子高仲熙为和颐晋亲王,钦此。

和颐亲王?高伯文知晓这个爵位的分量,大周开国以来,宗室中人被君主封为和颐亲王的屈指可数,而今高伯禹突然同时敕封自己和齐王,他的心里不免泛起了一丝疑虑,可当看到‘高仲熙’三个字,他又瞬间明白了高伯禹的用意,自己又当了回保驾护航之人。

高伯禹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伯文,祖辈创下的基业,不能毁在你我的手里,朕希望你能明白。”

“臣弟明白,定然不会辜负皇兄一番苦心,做好青雀的护航人。”

“青雀年纪尚轻,有缺乏历练,有时候又容易感情用事,他正需要你们多帮衬,多提点。”高伯禹将他按坐在卧榻上,笑道:“王弟,今日有了你这句话,朕这心里就踏实了。”

兄弟俩说笑间,昌升在外头听着里头气氛还不错,他走进殿内,笑盈盈的说道:“陛下,太后遣静阑送点心过来了,您看?”

“额?宣!”高伯禹将诏书封存进锦匣子里,笑着道:“母后定是听闻前朝发生的事了,让静阑过来打探消息。”

“奴婢拜见陛下,见过宁王爷。”

“平身。”高伯禹打量着她手边的食盒,好奇道:“静阑,太后又让你送什么点心过来了?”

静阑将食盒放桌案上,边小心翼翼的将两碟点心拿了出来,边笑道:“今个儿一大早,宋家姑姑就给老祖宗送来一些马蹄酥和玫瑰饼,她想着宁王爷爱吃这些个甜食,又听说王爷再和陛下议事,她老人家眼巴巴的催着奴婢送来,好让王爷一道尝尝鲜。”

“这么说来,王弟,朕今个儿可是托了你的福。”

一席间,三人边用着点心,边说着小时候的事情,遥想当年素手端香,拾花葬月,清清身影,一抹残弦。说笑间,好一派其乐融融景象。

屋外,漫天飞舞的雪花,纯洁而又明净,净刷着京都内外的浊气。凛风中飘飞的雪花伴着瑟缩的枯叶轻扬慢舞,一片脆雪落下了,空荡的街巷里平添了一份缱绻思绪。

高仲瑞回府后,气呼呼的沿着回廊直冲书房,任凭高仲禄如何卖力叫唤都不理不睬,他猛然踹开房门,发狂似得将桌案上、架阁里的花瓶、摆件‘噼里啪啦’的摔了个满堂彩。

高仲禄站在门外,听着屋里的动静,满脸无奈,他转身望着外头随风飘落的雪花,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殿下,我家王爷这是怎么了?”汉王近侍海富望着书房满地的瓷器碎片,犹豫道:“奴才可是头一回见他发那么大脾气了。”

高仲禄伸手接过几片雪花,冰冷的雪花接触到人体温度的瞬间,化成了一粒粒的水珠儿在他的掌心里汇聚在一起,他左右晃动着手掌,水珠儿乖巧的被高仲禄玩弄在鼓掌间,他叹息道:“冬至大典亚祭被宁王叔给占了,六哥的心里不痛快,哎,随他去吧!”

“可是,殿下,气大伤身,奴才担心主子万一上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高仲禄将手心朝下,水珠儿顺势滴落在了台阶上的积雪里,顷刻间水和雪完美的融和在了一起,唯有积雪表面上留下一丝残破,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回头看着门槛前瓷片,摇着头,故意提高嗓门道:“伤身事小,六哥这回是伤心了,哎,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若论才干,六哥在我们兄弟可算的上最拔尖的一个,可偏偏父皇就只宠宜王和晋王,难道就因为他们是嫡子……”

高仲瑞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他抓起一只紫砂壶砸向了门边,怒吼道:“放肆!”

“哼,六哥,难道臣弟说错了吗?当年,高仲熙寸功都无,朝堂上毫无建树,父皇就封他一个亲王爵,而你我鞍前马后,替朝廷、替父皇办了多少差事,可到头来,只不过封了一个郡王爵,这难道仅仅只是因为父皇偏心、太后宠爱吗?”高仲禄听书房里头没有动静,无奈的说:“六哥,若是没其他吩咐,臣弟告退了。”

话音落,高仲禄拂袖而走,海富焦急的叫唤道:“闵王殿下,您别走啊!这,王爷……”

“滚!”此声刚落,海富就听到里头传出一阵砸桌椅的声响,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劝慰时,只见韩王妃回廊的另一头,赶忙说道:“王妃,您快进去劝劝吧,王爷他……”他瞥眼瞧着汉王妃正愣神望着闵王离去的方向,犹豫的叫唤道:“王妃?”

“海富,别在这儿伫着了,吩咐后厨做些王爷爱吃。”汉王妃冲着海富等人挥了下手,示意他们离开,她走进书房,瞧见高仲瑞犹如斗败的公鸡颓废的靠着凭几。

“王爷,您这是何苦啊?”汉王妃来到高仲瑞的身旁,见他的手在滴血,心疼不已,慌忙用锦帕帮他包裹着伤口,柔声的问道:“爷,疼吗?”

“嘉柔,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不管我做的怎么好,办差办的怎么漂亮,父皇都不愿意拿正眼瞧我,冬至大典亚祭的位置,他宁愿给宁王叔,都不愿意给我,难道我做的不够好吗?”

“王爷,您最近怎么越发沉不住气了。”嘉柔牵起高仲瑞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柔声道:“前太子刚被废黜,东宫虚席不久,陛下心里正值不痛快的时候,您若是在此时争着想进东宫,恐怕会失尽圣心。”她见高仲瑞不吱声,笑着劝慰问道:“王爷,您不是常说要学会隐忍,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就把这个‘忍’字抛到脑后了?”

“忍?退让,难怪今天宜王会一反常态,居然主动推举宁王叔担任亚祭!”高仲瑞坐立绮身子,大脑快速的运作着,想起上朝前高仲禄说的话,突然大叫道:“不对,按宜王的秉性,他绝对不会退让,一定是他给宜王出的主意。”

嘉柔好奇的问道:“王爷,他是谁?”

“晋王。”高仲瑞‘噌’的站起身,踩踏着瓷碎片,嘴里反复念叨着‘糊涂’二字,他兴冲冲的牵起汉王妃的手,笑道“嘉柔,你一言点醒梦中人,是本王太心急了,只不过是一个亚祭,又不能说明什么,东宫之位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王爷,您只不过身在局中,有时难免会失了方寸,不过……”嘉柔望着高仲瑞,犹豫的说道:“闵王殿下常在王爷身侧,他为人向来谨慎,怎么这回也犯起糊涂了,臣妾听他方才那番话,好似有意在激怒您。”

这话说者有心还是无意自然无从考证,可听者却实打实的有心了,他将汉王妃揽进怀里,淡然一笑,自我安慰的说道:“八弟对本王向来忠心耿耿,这回他必然是被父皇的‘偏心’气糊涂了,若不是你提醒,本王这会还为那事生闷气了。”

“王爷,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无。闵王殿下虽然是您的亲弟弟,可面对至高无上的皇权时,他的忠心是真是假?王爷,你可要小心,万一他也对那把龙椅动了心思。”

高仲瑞面露犹豫之容,眉头微微一蹙,毫无底气的回答道:“嘉柔,你多虑了,八弟他不会的。”

“王爷,可……”

高仲瑞松开手,厉声打断道:“好了,你无须多言,本王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自己的亲弟弟是不会做出背兄弃义的事。”话音一落,他就拂袖而走。

“小姐,您今天是怎么了,为何要当着王爷的面说他的坏话?”丫鬟犹豫着小声道:“他毕竟是您……”丫鬟被嘉柔瞪视了一眼后,硬生生的将后头几个字吞咽进了肚子里,低下头,满心委屈,她不敢多言了。

嘉柔望着高仲瑞远去的背影,嘴角浮现的那一丝怪异的笑容转瞬而逝,望着外头随风飘落的雪花,思绪仿佛被它们牵走了,耳边响起了那时的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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