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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下马威

弈谋天下 萧言 3804 2019-04-15 01:48

  

农历十二月二十三日,各国使臣团在礼部的安排下先后陆续进入了京都,每到一个使臣团,太子高仲浩必会亲自到城门外迎接各国使臣,他特意安排人清道,一路上锣鼓齐鸣,好不一派热闹的景象。

云浩端着一盏茶走近高仲熙的身边,望着楼下走过的人流,面无表情的问道:“君上,太子的动静闹可真大,他就不怕招来绯议?”

“绯议?”高仲熙接过茶盏,笑道:“太子出城迎接各国使臣团,虽美其名曰是为了彰显我大周友好之谊,可连傻子都瞧出了他的真实意图,无非是想让各国使臣瞧清楚了如今大周储位是谁坐着!至于绯议,呵,先生,您真的当言官都是傻子吗,父皇没开口说话前,他们是不会冒然上折子弹劾,除非有人暗地使绊子。”

“君上说的可是汉王?”

高仲熙抿了一口茶,摇头道:“六哥是聪明人,他定不会鲁莽行事,不过……”他欲言又止,望着先前留下的残局,顿时来了兴趣,笑道:“先生,那一盘残局我们今个儿就将它下完吧!”

云浩不解的问道:“君上,学生听说蜀国使臣团也是今日入城,您不去迎接吗?”他见高仲熙从容的将一枚棋子放棋盘上,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淡然一笑道:“君上,您既然有此雅兴,学生愿意奉陪。”

二人在这块小小的棋盘上,你来我往,黑白交错间互不相让,犹如两军对阵士兵殊死搏杀,高仲熙所持的黑子突然变化阵法,所有的黑子好似一只展翅的雄鹰直逼白子阵营中,顷刻间将白子冲散开,各个击破。

小德子见二人正在下棋,他站在门边犹豫的说:“王爷,徐大人又派人过来催问,您何时前往安顺门?”他见高仲熙不吱声,大胆道:“王爷,奴才已经将马车预备下了,您看?”

云浩见白子大势已去,投子认输,拱手,自叹不如道:“君上,棋高一筹,学生甘拜下风。”

高仲熙沉默不语,思忖片刻,他拿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身子靠着凭几,不解的问道:“先生,您若是将白子落在这儿,本王所布的局既可破,为何要投子认输了?”

云浩静观望棋局,白子虽各自为营,却可突出重围,黑子溃散开,他豁然道:“白子的困局果真是解开了。”他淡然一笑道:“君上,不管怎么说这局棋学生输了。”

“先生?”

“下官礼部主司秦华有要事叩请求见晋王殿下。”

秦华的出现打断了高仲熙的话头,他走到门口,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跪在回廊里,低着头,他闷声问道:“何事?”

“王爷,蜀国使臣团已在安顺门等候多时,徐大人派下官前来请……”

高仲熙一副不耐烦的打断道:“请什么,催什么,你没瞧见本王的棋正下在兴头上吗?不就是蜀国人到了安顺门吗?诶,徐老头是不是得了蜀国人的好处了,这么会功夫就等不了吗,值得他派人过来咋咋呼呼的乱喊乱叫,本王还没到眼花耳背的地步。”高仲熙重新打量着秦华,指着鼻子骂道:“瞧瞧你的怂样,亏你还是礼部主簿,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王爷,下官!?”

“行了,本王不想听你唠唠叨叨的说废话,你去告诉徐老头:蜀国人要是连这会功夫都不愿意等,趁早请他们回去,我大周的米饭可不喂不听话的狗。”

秦华瞄了眼高仲熙,见他面有怒色,迅速低下头,战战兢兢的回话道:“这?!殿下,这话会不会说的太过了?虽说蜀国是我大周的属臣国,可毕竟使臣代表国主前来朝贺,恐怕与礼不合,有伤两国关系?”

高仲熙觉着秦华这个迂腐老头又可气又可笑,他将斗篷上的帽子戴起,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直径走到秦华的跟前,没好气的说:“行了,秦大人,您别跪着了,再不走,徐老头又该派人过来催了。”

高仲熙不紧不慢的顺着楼梯走向厅堂里,行至转角处,他和一个小丫鬟撞了个满怀,酒全洒在了高仲熙的身上,小德子边用锦帕帮他擦拭着边嗔怪道:“仙膳阁的丫鬟几时变得毛手毛脚了,若是伤了王爷,你吃罪的起吗?”

小丫鬟吓得跪倒在地,磕头求道:“奴婢无意冲撞,九爷饶命!”

“得了,多大点事,本王都说话,你咋呼什么劲啊?”高仲熙一把夺过锦帕,冷哼道:“小德子,你狐假虎威的本事可渐长了,瞧把她吓的,脸色都煞白了,一股可怜劲。”话音落,他将锦帕甩给了小德子,直径登坐上了马车。

安顺门外,周蜀双方的官员尴尬等候着晋王殿下前来,蜀国使臣团中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史航想借题发挥,冷笑着向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只听得那人冷笑道:“晋王爷的谱摆的真够大的,我等诚心诚意千里迢迢赶来大周朝贺,他竟然要我等在这喝西北风。”

那人见丁仁贵脸色骤变,故意上前拱手道:“下官听说南平国比我们晚到都已进城了,丁大人,您是主使,不知有何应对之策?”

另外一人压低声线,有意起哄道:“就是,丁大人,周朝既然不待见我蜀国使臣团,我等又何必用热脸去贴了人家的冷屁股!”

“二位大人,稍安勿躁,晋王殿下深得大周皇帝的圣心,他定是被什么要紧事给牵绊住了,我等耐心等候便是。”李新笑着解围道。

“李大人倒是了解的清楚!”史航瞪了他一眼,冷笑道:“丁太傅,您难道没瞧出来吗?人家晋王明显就是想给我等一个下马威。”他凑到丁仁贵的耳边,恶狠狠的问道:“太傅大人,这就是您所说的‘友善’吗?”

“你!?”丁仁贵被气的脸色变红一阵白一阵的,正要开口反驳,只听得远处传来一声叫唤:“和颐晋亲王到,迎—”

徐耀祖携带礼部随行人员跪候在城门口,而丁仁贵则领着使臣团所有人等拱手相迎,他们异口同声道:“臣等(外臣)恭候晋王殿下。”

高仲熙手捧暖炉,缓缓走下马车,抱怨道:“这京都的冬日可真是越来越冷了,本王有时恨不得躲在府里不出门。”他环顾四周,故意装作没瞧见丁仁贵似得,面无表情的问道:“徐大人,迎接蜀国使臣团的事,本王不是早就嘱咐过要你全权处理吗?”

“王爷,您并没有……”

高仲熙没有给徐耀祖留下反驳的空隙,冷哼道:“行了,一切就按礼部的章程办,该收下的礼,你们都照单点齐喽,另外……”

丁仁贵殷勤的走上前,笑盈盈的拱手道:“外臣丁仁贵奉国主之命前来朝贺。”

“丁大人?”高仲熙打量着眼前这一坨肉,几月不见,丁仁贵这身板的肉渐长,他摸了摸手炉,视线时不时的飘向跪在地上的徐耀祖等人,嘴角微微往上一翘,假意问道:“丁大人,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丁仁贵是何等的精明,他似乎明白了高仲熙的意图,慌忙跪倒在地,感激涕零道:“外臣何德何等,劳殿下记挂。”他郑重其事的朝高仲熙一拜,三呼道:“外臣丁仁贵叩谢晋王殿下惦念之恩,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新等人随即跪倒在地,附和道:“外臣等叩见晋王殿下。”

高仲熙瞥眼望着整个使臣团中只有三个中年男子没有向自己下跪,他打量着其中一个身着盔甲之人,料定此人必是史航无疑,冷嘲道:“本王听说萧王帐下有两名猛将,文史武曹,今日得见,史将军果然有儒将之风。”

史航猜透了高仲熙的用意,接话自嘲道:“王爷,过誉了,败军之将怎么敢在您面前谈什么儒将之风。”

“是吗?”

丁仁贵见高仲熙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为了打破僵局,他闷声催促道:“史航、孙绵,毛昂,不得无礼,你们还不快跪下问安。”

史航被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破口大骂道:“丁仁贵,你别忘了自己代表国主前来大周朝贺,你如今对一个王爷都跪拜之礼相待,如此自降身份,我倒想问问,你将我蜀国国体颜面置于何地?”

丁仁贵直挺起身子,义正言辞道:“史将军,国主在上表国书时,开篇就起臣刘祯遥叩拜问大周皇帝陛下圣安,王储殿下在附上的折子里同样也写道臣刘世恒叩祝大周太子殿下、晋王殿下进封之喜。”他将视线转向史航,冷笑的问道:“难道史将军比国主和王储殿下还要尊贵吗?”

“你?这?”史航见高仲熙全然一副看好戏的架势,隐忍怒气,心不甘情不愿的跪倒在地,和孙、毛二人同声道:“外臣等叩拜和颐晋亲王殿下。”

高仲熙嘴角泛起了满意的笑容,假意客气道:“行了行了,你们都别跪着了,徐大人,来者皆是客,丁卿,李卿一路风尘仆仆,你们先到驿馆中好生歇息,至于觐见一事,本王再做安排,你们以为如何?”

丁仁贵慌忙回答:“客随主便,外臣等一切听从殿下安排。”

高仲熙拍了几下丁仁贵的肩膀,转身朝马车走去,他压低声线,暗自嘱咐道:“小德子,你想法子把蜀国使臣团行跪拜礼的事传出去,二哥对其他使臣团太客气了,本王借此事煞煞他们的威风。”

“诺!”小德子拱手施礼而走。

高仲熙送走蜀国使臣团,又和徐耀祖说了几句客套话,他坐着马车回王府了。一路上,史航的身影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打转,心里猜着史航此番来意,他的心里冒出‘留苑’二字,念及此,他嘴角浮现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

马车停止了前行,高仲熙刚想入府,只听得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晋王殿下多日未见,一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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