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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尘埃落定上

弈谋天下 萧言 3662 2019-04-15 01:48

  

泉卓吓的慌忙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的说:“奴才叩见二位殿下。”

“说,谁派你来偷听的?”高仲熙满脸怒色,厉声问道。

“晋王殿下,您误会了。”泉卓低着头,慌忙解释道:“陛下方才传下口谕:宣丞相刘遂远、吏部尚书杜世成即刻入宫面圣,奴才是,奴才特来请昌公公的示下。”

高仲熙心里纳闷,这话他方才不是来回禀过来吗,若是以此当借口未免太过于牵强了,他环顾四周,不见昌升的踪迹,不免疑惑,厉声反问:“是吗?”

泉卓连连磕头,信誓旦旦的说:“奴才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殿下。”

“恩,既如此,你且退下。”高仲熙瞥眼望见高仲浩满脸疑惑,直勾勾的盯着泉卓远去的背影,低声问道:“二哥,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不对,他在撒谎。”高仲浩坚定的说:“我方才到寝殿门口时,就听到小太监们传出了父皇的口谕,你我兄弟二人交谈那么久了,按时辰算来,刘、杜二位大人早该入宫了,那小太监还来向昌升请示什么?”

高仲熙闻得此言心中大喜,有意无意的想把‘指使小太监偷听’的罪名按在汉王的头上,他冷笑的问道:“二哥,臣弟听说汉王兄和宫里的太监宫女的关系处的不错,会不会?”高仲熙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高仲浩的神色,只见他眉头一蹙,笑着继续说道:“二哥,您今日入宫问安,都有谁知道?”

“倒也没谁,只不过在路过陈母妃宫门口时遇上了闵王……”高仲浩哑然而止,神情变得有些凝重,他脱口而出问道:“九弟,你的意思是刚才的小太监是汉王派来的?”

高仲熙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他既不否认也不肯定,只是淡然道:“如今贪墨案已成定局,大哥储君之位已是岌岌可危。二哥,臣弟方才已经言明,若是大哥一旦被废,汉王兄必然会视您为眼中钉肉中刺,他自然要对您的行踪多上点心了。”

高仲浩沉默不语,思忖片刻,他犹豫的问道:“九弟,若是我上书保全大哥的性命,你和王叔他们真的愿意保我入主东宫?”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高仲浩见高仲熙满脸诚恳,他心里的那杆天平秤已经慢慢的转向了亲弟弟,他走到桌案旁毫不犹豫的提笔写下了奏疏。他写完后,直接交到了高仲熙的手中,微笑道:“九弟,希望你不要食言。”

“二哥,您尽管放心。”兄弟俩相视而笑,高仲熙送他出了侧屋,直到宜王的身影在回廊转角处消失,他收回视线,盯着手里的那道奏疏愣神。

“小爷,老奴见宜王殿下离开时红光满面,想必您和殿下言归于好了。”昌升切合时宜的走到高仲熙的身旁,拱手笑道。

“若不是公公从中斡旋,本王的事也办不成。”高仲熙笑着瞟了眼泉卓,拱手行礼以示谢意。

“小爷,您这是折煞老奴了。”昌升听懂了他话外之意,慌忙还礼,他小声的提醒道:“小爷心善,老奴明白,宜王殿下虽说现在保了太子,可日后?”他见高仲熙紧攥着奏疏,不吭声,笑道:“小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公公所言极是,倒是本王思虑欠周全了。”高仲熙想着贪墨案牵连甚广,虽有人保全,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或流放或圈禁,万一有人暗中下手,自己也无可奈何,为今之计,只能将太子的性命和宜、汉二位王爷挂上勾,方能确保太子万全。

昌升见高仲熙眉头紧蹙,满脸忧愁,笑问道:“小爷,您没事吧?”

高仲熙回过神来,尴尬一笑,他将奏疏交给了昌升,嘱咐道:“公公,烦劳您在恰当的时候,将这份奏疏面呈给父皇,此外……”高仲熙附在他耳旁,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小爷放心,老奴明白了。”昌升笑盈盈的点头道。

高仲熙拍着昌升的肩膀,嘴角抽动了下,淡定道:“公公,自从川渊入府当差后,你们父子就聚少离多了,正好本王府里有几支上好的人参,明日,本王让他送过来孝敬您老,也好让你们父子聚聚。”

昌升颤巍的想下跪,却不料被高仲熙一把托住了,他感激涕零道:“老奴多谢小爷体恤。”

高仲熙牵着昌升一道走出了偏殿,恰好瞧见刘遂远和杜世成离开,好奇的问道:“昌公公,你可知父皇急着召见他们是所谓何事?”

“老奴不瞒小爷,陛下传出旨意:命礼部的人将太子妃的棺椁运往皇陵,择吉日下葬,一切礼数皆按郡王妃的爵享。”

“郡王妃的爵享?这不就等于说大哥已经被……”高仲熙满脸惊讶。

昌升警惕的拉了下他衣袖,小声提醒道:“小爷,言多必失。”

高仲熙会意,可仍旧不解的问道:“大嫂的葬礼自有礼部的人张罗,与刘遂远、杜世成何干,父皇在这个节骨眼上召见他们,难不成?”

昌升点了下头,小声道:“陛下已传秘旨:命刘丞相、杜尚书前往东宫收回储君玺印、朝服和玉册。正式废黜的旨意,若是老奴没猜错,来日朝会,陛下定会当众宣布。”

高仲熙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无奈:“哎,得了,昌公公,您先忙着,本王先去东宫瞧瞧,可别出什么岔子了。”

太阳缓缓从西方落下,第一抹夕阳洒向宫殿时,红墙黄瓦好似被涂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辉,高仲熙沿着回廊,沉重的迈开步伐朝着东宫而去,行至东宫门口,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望着当那一抹夕阳照亮了远方的天际,他仿佛闻到一丝血腥味。

江涛见高仲熙瞧着那被夕阳染红的天际发愣,他好奇的问道:“殿下,您怎么站在这儿?”

他回过神,默不作声,抬眼望去,他的视线恰巧撞上了刘遂远和杜世成捧着太子玺印、朝服和玉册走出来,二人恭敬的说:“老臣刘遂远(臣杜世成)拜见晋王殿下。”

高仲熙并未吱声,好似鬼使神差的走上前,他伸手抚摸着储君的朝服,视线在三件东西间来回游走着,高仲熙突然像是着了魔一般,甩手将玺印、朝服和玉册三样东西翻落在地,他不停的用脚践踏着衣衫,嘴里喃喃道:“什么富贵荣华,践踏在本王的脚下,你还不就是破衣烂衫一件;什么至高无上的权利,摔在地上你还不就是烂石头一块;什么尊贵身份的象征,扔在地上你还不就是废纸几片。为何,为何,那么多人因为你们蒙蔽了自己的双眼,失去了理智,将亲情都抛诸脑后。”

他的举动着实将旁边的人吓了一跳,杜世成率先反应过来,他大声叫嚷道:“江涛,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阻止殿下,私毁东宫玺印乃是重罪。”

江涛慌忙上前抱住高仲熙,劝慰道:“殿下,殿下,您先消消气,您要是有什么委屈,有什么气,您就打卑职几拳出出气,可千万别跟那些东西置气。”

高仲熙在江涛的怀里挣扎着,脚不停的践踏着储君朝服,满眼的怒气,他用手肘装了一下江涛的腹部,奋力一挣,摆脱了束缚,他向前跑了几步,对着悠长的宫巷大声的吼叫道:“啊—”他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他好似在宣泄,又好似在挣扎。

杜世成满是担忧,他试探性的问道:“刘大人,殿下一起冲动,您看这事……”

“近几日朝中是非不断,太子犯下过错,太子妃不幸薨逝,晋王殿下宅心仁厚,定是过于伤心。”他扫视着在场所有的人,厉声道:“方才之事就此打住,若是有人敢在私下嚼舌根子,本相决不轻饶。”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违抗,异口同声道:“诺。”

“下官替晋王多谢刘大人。”杜世成感激的拱手道。

“世成,我们该向陛下复命去了。”刘遂远将玺印、朝服和玉册捡起,掸去了上头沾染的灰尘,没走几步,他突然转身闷声道:“晋王殿下,乱局未解,您怎可自乱阵脚,失了方寸?”

高仲熙闻得此言,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呆滞的看着双手,心里不觉懊悔,自己这都做了些什么,他转过身望着刘遂远渐行渐远的背影,理智重新占据了大脑主导的位置,高仲熙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握着拳头,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江涛揉着肚子,他见高仲熙伫立在原地,担心他冷不丁的又发狂了,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您没事吧?卑职可从来没见您发那么大火过,您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高仲熙冷冷的问道:“太子,他还好吗?”

“不怎么好,自打礼部的人将太子妃的棺椁运走后,太子就一直坐在祭案旁,一句话也没说,方才刘丞相宣读完陛下的旨意,太子爷就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可渗人了。”江涛不敢隐瞒,如实的回禀道:“殿下,太子爷已经两天粒米未进了,若是长此下去,卑职担心他的身子会吃不消。”

高仲熙默不作声的注视着正殿的方向,他一脸无奈,未留下只字片语就转身离开了。

“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儿?”江涛见高仲熙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心又会出幺蛾子,慌忙追赶着,刚没走几步,江涛就见高仲熙的外袍子脱落在地,他边拾起边叫嚷道:“殿下,您的袍子,殿下,您别走那么快啊,等等卑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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