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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尘埃落定下

弈谋天下 萧言 3930 2019-04-15 01:48

  

马车里,高仲熙撩起帘子,心不在焉的向外望着,一阵寒风袭来,不禁毛骨悚然。朦胧的月光笼罩着京都的上空,安静的街道里,高仲熙可以清楚的听到马蹄与青石板碰撞所发出‘哒哒’的响声,夜的寂静让人有一种绝望的感觉。马儿突然的嘶叫声打破了沉寂,马车停止了前行,高仲熙跳下马车,一股莫名的无助袭遍全身。

商川渊见高仲熙脸色苍白,忙将斗篷披在他的身上,关切的问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他见高仲熙不搭理自己,只是呆愣着往前走,商川渊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儿,刚想追问,却被江涛一把拦下了。

“江涛,殿下这是怎么了?”商川渊把视线传向江涛,满心疑惑。

江涛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最近宫里发生了太多事,王爷心里头烦闷。”他将袍子塞进了商川渊的手里,牵过马儿,嘱咐道:“川渊,府里的事就交给你了,东宫那边离不开人,若是有事,你可差人进宫传话。”

江涛不等答复就驾马而走,徒留的商川渊站在原地,他用手扇赶着马蹄扬起的尘埃,满脸无奈的走进王府。

高仲熙只身顺着小径不知不觉走进了杜绮儿居住的庭院,他抬眼望去,只见窗纸上倒映着伊人熟悉的身影,明黄的烛火,犹如一股暖流悄悄的注入了他的心田,他听见她在哼唱小曲,柔美声音好似在抚慰他那颗疲惫的心。

莲儿出来倒水,见有个人影站在院子里,着实吓了一跳,定睛望去才看清是高仲熙,她俯身道:“殿下,您怎么站在这儿,吓了奴婢一跳。”

高仲熙睁开眼睛,见屋里的身影正准备起身的样子,赶忙跨上台阶,边走进屋子,边吩咐道:“莲儿,本王饿了,你让小厨房预备些吃食。”

莲儿对高仲熙一上来就讨吃食,不觉呆愣了下,她伫在那儿,应允着下去准备了。

“臣妾恭迎殿下。”

“夫人,如此多礼可就折煞本王了。”高仲熙一把托住了杜绮儿,他微微一笑,柔声道:“这是在自家小院里,你我夫妻之间就无须客套,如今你身怀有孕,连父皇、皇祖母和母后都免了你入宫问安的礼数,本王又岂敢落于人后。”

杜绮儿因近日得母亲的悉心照料,又有高仲熙的百般呵护,心里的疑虑打消了不少,整个人也开朗了许多,身子也比先前好了,她替他脱下斗篷,微笑问道:“九郎方才为何不进来?”

“本王在外头听到你的哼曲,觉得好听,一时不忍打扰。”高仲熙扭动着脖子,疲惫靠着凭几,他叹息道:“近日宫中发生的事,让本王身心疲惫,只有到了你这小院里,本王才会有一丝一毫的欢愉之情,绮儿……”

高仲熙每回想到太子妃惨死的模样,他的心就会觉得很痛,争储之路凶险万分,谁又能敢保证不会有人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念及此,一股恐慌袭上了心头,他紧紧的攥着杜绮儿的手,欲言又止。

莲儿拎着一个食盒,冒失的闯了进来,见高仲熙正含情脉脉的瞅着杜绮儿,以为自己撞破了两人的好事,慌忙遮住眼睛,嬉笑着叫嚷道:“王爷,小姐,奴婢可什么都没瞧见。”

高仲熙抓着杜绮儿想缩回的手,被莲儿这么一搅和,反而打破了此前的僵局,他松了口气,没好气的说:“行了,你就别伫在那儿。”

莲儿拎着食盒走到桌案边,她将四五碟菜肴、一碗莲子羹和一壶酒摆在桌案上,又小心翼翼的将碗筷布置妥当后,笑道:“王爷,您请慢用。”

高仲熙打发走莲儿后,自斟自酌了起来,杜绮儿并未劝说,只是静静的陪着他的身边,一壶酒没倒几盏就喝完了。高仲熙躺在杜绮儿的怀里,他带着醉意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不知不觉间,他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在黑暗里,高仲熙四处寻找着出口,却又四处碰壁,他慌张的奔跑着,耳边不时的响起熟悉的哭喊声,刺鼻的血腥味令他作呕,他气喘吁吁的停驻脚步,惊慌失措的向周围张望着,一会出现龙袍,一会出现龙椅,一会又看到高伯禹等人站在远处,面若冰霜,一声不吭,高仲熙看见有人拿着刀,步步紧逼,他嘶声呼唤。

“不要!”高仲熙的身子像是上了弹簧似的从卧榻上坐了起来,他顾不得擦拭满头的冷汗,气喘吁吁环顾四周。

小德子听到响动赶忙进来,关切的问道:“王爷,您怎么了?”

“王妃呢?”高仲熙并未看到杜绮儿的身影,紧张的问道。

小德子笑道:“王妃见您睡的正香,不忍打扰,她亲自去小厨房替您张罗早膳去了。”他见高仲熙脸色苍白,直愣的坐着不吱声,犹豫问道:“要不奴才去请王妃过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德子见高仲熙起身,忙上前边替他穿靴子,边回答:“王爷,刚过了卯时初刻。”

高仲熙坐在铜镜前,他用锦帕擦拭着额头,满眼坚定,他张开双臂,面无表情的说:“更衣。”

小德子应允着梳理着发髻,他小心翼翼的将一顶亲王金冠戴在上头,高仲熙起身后,他忙着拿出一袭绛红色的朝服套在高仲熙的身上,又是整理又是张罗漱洗,忙活好一阵才完事。

高仲熙拉了下衣襟,冷漠的说:“备马,进宫。”

“王爷,王妃正……”小德子见高仲熙快步朝院外走着,本来想要说的话硬生生的吞咽回了肚子里,他快步超上前,小跑提前赶到府门外,张罗着马匹。

高仲熙来到府门外,他接过马鞭子,不由分说,跨马朝着宫门口驰骋而去。

杜世成一直想不通高仲熙昨天会那般失常,他担忧今个儿他会再次冲动,万一激怒了皇帝,可就得不偿失了,他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宫门口附近打转,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定睛望去,见来人是高仲熙,慌忙上前。

他等高仲熙跳下马,着急忙慌的将他拉到一旁,小声的嘱咐道:“殿下,今日朝会陛下会亲自宣布废太子的旨意,您可千万别像昨个儿……”

“岳父放心,本王自有分寸。”

杜世成望着高仲熙的背影,一时间真就拿捏不住他的心思,杜世成本想追赶上前问个明白,不想上朝的钟声响起,无奈之下,他只能随群臣走入大殿。

朝会的开场和往常没有区别,一如既往的高伯禹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登上御台,端坐在龙椅上,接受着百官三呼万岁的朝拜,唯一不同的是在众人平身后,高伯禹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诸位爱卿,朕的御案上放着两份奏疏:一份是太子的认罪书。”

他见群臣面面相觑,走下御台,笑道:“朕知晓贪墨一案开审至今,满朝上下闹得是人心惶惶,朕心里也情绪有些个心怀不轨的人想借机铲除异己,朕之所以一直都开口说话,是想看看那些跳梁小丑到底想干什么?”

高伯禹说到这儿,他的视线瞪向了高仲瑞,冷笑着继续说道:“贪墨一案,所有涉案官员羁押在牢,该审的都审了,该招的都招了,如今太子已经认罪,朕今日就当庭了此案。昌升,宣旨。”

“诺!”昌升展开一道诏书,高声嚷道:“圣旨。”

文武百官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臣等接旨。”

“朕承继祖宗弘业二十载,兢兢业业,轸恤群臣、惠养百姓,恩泽四方,惟以治安天下为务。今观高仲安,不效祖德、不遵朕训,肆意聚众结党、暴戾**,难出诸口,今又犯下贪墨重罪,朕难以容忍,自昭告天下废黜高仲安储君之尊,贬为庶民,禁锢鄱阳县,由宁、宜、汉三王派人看守,无帝王诏书还朝,其党羽秦詹远、李杰斯、孙延思等人俱立行正法,钦此。”

“臣等遵旨,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高伯禹隐约见有一人仍旧跪在地上,不觉纳闷,打眼仔细一瞧,原来是凌杰,他的视线转到了高仲瑞的身上,冷笑的问道:“凌卿为何跪地不起?”

“陛下,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子,不,应该是废太子高仲安犯下重罪,贪墨赈灾粮款,枉顾灾民性命于不顾。”凌杰顿了下,吞咽着唾液,犹豫道:“陛下,您如此轻判,恐难以服众。”

“朕刚才说两份奏疏的其中一份,而另外一份是宜王保全太子奏疏。”高伯禹跨上台阶,回首看到高仲瑞一脸吃惊的望向高仲浩,嘴角微微往上一翘,淡定的问道:“仲浩,你跟大伙说说,为何会上书保全你大哥?”

“父皇,儿臣此前虽和大哥政见有所不同,但大哥毕竟是父皇的儿子,儿臣的哥哥,儿臣不相信大哥会胆大妄为,必定是底下的人蛊惑所致。”高仲浩抬头偷瞄了眼,突然跪倒在地,假模假式的说道:“如今父皇上了年岁,儿臣担忧您承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情,伤及龙体,故而上书保全大哥性命。”

“朕老了,下不了狠心了,高仲安毕竟是朕的儿子,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凌卿,你掌管刑部多年,熟知我大周律法,你说朕是不是有管教不严之罪?”

“臣不敢!”凌杰吓了一跳。

高伯禹将奏疏狠狠的摔在了御案上,吓的群臣跪倒在地,齐声道:“臣等惶恐。”

“惶恐?面对‘贪墨’二字,你们中间有多少人可以做到问心无愧?你们暗地私相授受,互惠互利干的那些勾当,你们正当朕不知晓吗?朕之所以不说破,那都是给你们,给朕,给大周留着脸面。”高伯禹气急败坏的站起身,指着众人骂道:“你们这些在京官员贪了一钱,底下的人就敢贪一两,‘官’两张口,不是让老百姓喂饱下边,喂上边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疲惫的说:“朕今日不想再多言了,你们都在这儿好好跪着,给朕反思一个时辰。想明白了,想透彻了,再回去办差。”高伯禹跨出门槛,嘱咐道:“昌升,散朝后,传晋王到寝殿觐见。”

“诺,老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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