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红灯终于暗了，手术门打开，身穿白大褂的张玉率先走了出来，而等在外面焦急外分的家属，在张玉出来的那一刻，已经跑到了她的眼前。

“张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站在张玉面前的女人，面色苍白，一双深陷进眼窝的眼睛，在看到张玉时，眼中闪着一丝希冀。

张玉的表情比平时更为冷漠，她伸手摘下口罩，声音淡漠到没有一丝温情，“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说完，张玉避开女人绝望的眼神，走出了人群。

看惯了生死，早就练就了铁石心肠。

可是，真的能够铁石心肠吗？

当初选择医生这个行业，不是为了救助更多的人吗？

可是，就在今天，就在刚才，年轻而短暂的生命，在自己的手术刀下，停下了心跳。

在那一刻，她甚至以为是幻觉，因为只要是她执刀的手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在那一刻她突然明白，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而不是神。

张玉从离开手术室后，就一直面无表情地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周围的一切似乎已经消失了一般，而眼前似乎又出现那个八岁男孩，躺在病床上，笑得一脸灿烂地说，“玉姐，我相信你！”

相信我吗？

张玉突然觉得可笑——她没能救他，反而结束了他。

张玉突然停下了脚步，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着，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吵闹。

张玉回头，只见那男孩的母亲，像发疯了一样像自己奔来，就在她恍惚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站在她面前，颤抖地双手猛地扼住她的喉咙，她一时不稳，后背狠狠地撞在墙上。

“是你说能救他的，是你说他能够从新回学校上学的，是你说的，为什么你说话不算数？”

女人已经失控了，泪水不断从她眼眶中溢出，她的双手颤抖而又紧紧地扼住张玉的喉咙，嘴巴语无伦次地说着，而身边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阻止的了她。

救命……

张玉双手抓着女人的双手，努力地去争取越来越稀薄的空气。

救命……谁来救她……不……没人救得了她……谁都救不了她……

她自从从医以来，救了无数人，却在生死之际，没有一个人能够救得了她。

好累……真的好累……

张玉只觉一切都黑暗了，黑暗中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声音，没有温度，没有光明，什么都没有。

不，不能就这么死了，绝对不能！

张玉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息，似乎将所失去的氧气再重新吸进肺里。

“姐姐？！”身边突然传来一声稚嫩地叫声。

那声音中透着喜悦与激动。

张玉依然呆呆的，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身边的女子猛地扑上去，紧紧地抱住她，喜极而泣，“姐姐，你终于醒了，姐姐，我还以为你要丢下月儿了……”

张玉终于回过神，僵硬地动了动脖子，“别……”

女子松开手，擦了擦眼泪，红通通的眼眶就这么看着张玉，看起来充满委屈，“姐姐……”

张玉脑子现在有些混乱——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了，但是……这个环境是怎么回事？

房间狭小而脏乱，空气中还弥漫着腐气，中药的味道夹杂其中，那味道闻起来真叫人胸闷。

眼前的景象和自己昏迷过去的景象有天壤之别，她以为自己会在病房里，可是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正常的地方。

“姐姐……你怎么了？”女子突然凑过来，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忽闪忽闪着睫毛，看起来真的软糯糯的，腮帮子有些婴儿肥，好可爱。

“那个……”张玉轻咳一声，看向那女子问道，“这里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