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决定，于人于己，都好……

“护驾！”

突然的骚动，多多敛了敛心神，掀开窗帘，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一句“公主莫慌！”

她慌了吗？她连什么事都还不知道呢？

这皇家的命到底是重要，弄得有个风吹草动就大惊小怪，搞得她的心也跟着一惊一乍了好几次。只是这次的“护驾”倒还真是第一次。

多多放开拨开窗帘的手，把自己窝在软榻，闭目养神。她现在练就了更高的境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等到雪国。

可惜的是，她没有练就可以自由开闭耳朵的境界，与以往不同，骚动声越来越大，隐隐还有着打斗声。

多多突觉心慌，撑着一身的累赘下了车，“到底出了何事？若只是寻常过路人，就放行，别难为人家。”

“公主小心！保护公主！”

只这一声，多多就已经看到与护亲队伍打斗的人，那样的身影，熟悉得不可置信，全身寒毛都立起来，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立马上了车。

多多压抑着呼之欲出的心，他，怎么会来？庆阳没有拖住他吗？太后又怎么会让他来？

“你再不见我！我下手再不留情！”

震天的怒吼声落地了一会儿，哀嚎声就大了些。

“住手！”

多多从车里出来，看着离她更近的人，视线移到他身边倒下的人，眼冷了下来。

“你终于舍得出来了。”那声音，比她的眼还要冷上几分。

“公主！”看着他们极力保护的公主竟然不顾安危自己下了车，护婚使急了，“公主请上车！”

“一个故人。传令下去，原地休息，派人查看一下伤兵的伤势。”

罗圣上前一步，抓住多多的胳膊，“你跟我回去。”

任那只手抓着，多多转过身，“有皇上的圣旨吗？有太后的懿旨吗？”

“我——没有！”

“那你凭什么让我跟你走？”多多正色，“倒是你，私拦护亲队——”

“康多多！你别急着轰我走！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嫁到雪国去！”罗圣震怒，“你不要拿我当傻子！”

多多满脸的讶异，“五哥这话——”

“不要叫我五哥！谁是你五哥！我的妹妹，只有庆阳一个。”

再次话还没说完被堵了回去，多多却异常地镇定，“五哥认不认我，是五哥的事。不过，对别人而言，你就是我的五哥。”

罗圣双手捉住多多的肩，“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庆阳不想嫁，母后畐你的，畐你代庆阳出嫁，对不对？”

多多至始至终，都没有正视过他的眼，“身为儿子，你不该，也不能这么怀疑你的母亲。”

罗圣冷笑，“难道，你敢说，你是自愿的吗？”

多多不答反问，“如果，我敢呢？”

“啪！”

一记巴掌狠狠甩在多多脸上。

多多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甚至没去摸那张第一次被眼前的人招呼的脸。

“我宁愿你嫁给潋锋！”

多多想笑，却笑得乏力，“你是我父母吗？我要嫁谁要你决定吗？你要我嫁谁，我就要嫁吗？我是你养的一条狗还是一匹马，送给谁随你决定。”

罗圣气得要跳脚，“最起码，我知道，潋锋是真心待你好的！总比那个不知根知底的雪国人好上百倍！”

“是吗？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是一条狗，一匹马，你也会给它找个好主人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多多咬了咬唇，抚了抚肿起来的脸，“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多多，你在恨我。”

罗圣捉住她双肩的手紧得她有些痛意，“恨？五哥实在是爱开玩笑，我和五哥之间，怎么会有恨呢？”

“你一定要跟我这么说话吗？”

离得这么近，可以清晰地听到咬牙切齿声。多多不语。

“是我辜负你在先，你要打要骂我绝不还手。但是，你犯不着这么糟践自己！”

“你不需要感到抱歉，也不需要自责。从小到大，我就只有娘。算起来，我并未失去过什么。相反，我要感激你，让我收获了这么多的回忆。即便以后没有你，我也可以靠着这些回忆过一辈子。”

静静地听完了她的话，罗圣表情复杂，“说出这些话，你都不觉得虚伪吗？”

多多只是轻轻却又干脆地摇了摇头，“我不觉得实话实说有什么虚伪的。另外，你所说的糟践，我不赞同。和亲可以促进两国交好，是功德一件，怎能说是糟践？更何况，如果今日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我，而是庆阳，你会这么对庆阳说吗？”

“你跟庆阳不一样！她身上流着的是皇家血脉，可你不是，你犯不着为此牺牲！”

这个男人，再次给了她一个意外。多多表情复杂，“你的意思是说，庆阳身上流着皇家血脉，所以就要承担起和亲的重担，就要为此牺牲。我原本以为，你是最疼庆阳的。有人愿意替她远嫁，你该为她高兴才是。可是……”在他心里，究竟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

“你想听实话是吗？实话就是，我是自愿替庆阳出嫁的。实话就是，我一定要出嫁到雪国，不会随你回去。”

对于她的决绝，罗圣只回了一句话，“我决不允许。”

对于他一如既往的霸道，多多只是也只能一笑置之。“这些天，我想了许多。或许，你和我，都没有自己认为得那般喜欢对方。以前，你是因为皇上，你的亲生哥哥。现在，你是因为玉瑶，你的青梅竹马。你有太多的理由，太多的情形可以放弃我。而我，也有太多比情爱更重要，有太多不能拿来赌的东西。承认吧，我们都不是那种可以为了爱而抛弃一切的人。因为不够爱，你可以为了别的不要我。因为不够爱，所以我可以原谅你的抛弃。”灿若星辰的眸子盯着他，“只要心静下来，很多事情都可以想透。”

不远处，护亲队伍原地休息。若因若无的交谈声，还有着间歇的几声马叫声。

多多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与地上的荒凉形成鲜明的对比。“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我不确定，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会考虑，你所说的。”

“那样，很好。”这样，就好。

“等我考虑出结果，我会告诉你我的答案。”

“好。”

“所以，在我告诉你结果之前，你不可以离开宇国，更不可以到雪国。”没有波澜起伏的一句话，毋庸置疑的命令句。

罗圣没听出她的话中有话，或者听出也不想深究，极其认真地笃定，“只要你开了口，我就算赌上一切也会帮你完成。”

“赌上一切？恐怕，你做不到吧。”多多垂下眼，浅笑，“我说了，现在这样就是我想要的，可你都无法成全，还能指望你赌上什么？你又有什么可以拿来赌的？”

“我不相信这是你想要的！”

“你相不相信，并不重要。”